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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是在青藏高原度過的。
高原的冬天真冷呀。雪下到一米多厚是常事。你要是站在雪地里不動,只需片刻,感覺骨頭都已經(jīng)凍透凍酥了。
那個年代生活很艱苦,沒有自來水。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水流很清的河。生活用水都從河里取。冬天河面凍住了,結(jié)了厚厚的一層冰。解放軍叔叔就在河面上鑿個洞取水。
媽媽忙不過來時,我就要提個拴著繩子的小水桶到河里去打水。媽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不能摘下羊皮手套。冰層與水流湍急的水面還有一段距離,我要跪在冰窟窿邊上,拽住小水桶上的繩子把桶扔下去才能打到水。等打好水站起來時,褲子就被凍在冰上了,我一使勁,燈芯絨褲子上的絨就被粘掉一大塊。一個冬天下來,我的罩褲就像是一堆爛蛇皮。
我的同學小平最慘了,去打水時忘記戴手套,結(jié)果一只手被凍在了鐵皮水桶上,他一使勁,把手上的皮給粘下來一大塊,他痛得大哭著跑回家,好多天都沒有來上學。
愛玩是孩子們的天性。在那個年代,是沒有什么玩具可供我們玩的。我們這群孩子,在冬天就是玩冰。
冬天道路上的冰是很牢固不會融化的。下一場雪冰就加厚一層。我的小伙伴們上學都是溜冰去的。這種溜冰很簡單:就是先助跑幾步,然后側(cè)身站立,在慣性的作用下,腳就在冰上快速地向前滑去。等沒有了動力停下來,再新一輪反復(fù)。這樣既省力又刺激,讓我好生羨慕。可我天生平衡能力差,一直不會滑,只能在路兩邊的雪地里艱難地行走。
放學后,我們依然是玩冰,雖然河面已經(jīng)結(jié)了很厚的冰,但父母親怕發(fā)生意外是嚴禁我們?nèi)ズ用媪锉摹H绻鹤永锏谋鶎佑锌p隙或不夠大,我們就從家里用水盆端水潑到冰面上,水馬上就凝固了。
最好玩的當數(shù)冰車了。那時大些男孩子都會做冰車,我小弟雖然年紀小但冰車卻做得非常好。還有的家里都是女孩兒的,爸爸就會幫著做。冰車就是用一塊椅子面大小的木板,把木板的一面四周加厚約十厘米的木頭,在左右兩邊各嵌進去一根粗鐵絲或者鋼絲就做成了。
一個人玩時就盤腿坐在上面或者兩條腿向前伸直。兩手各拿著一根鐵棍,只需向后輕輕一撐,冰車就快速向前沖出去了;兩個人玩時,一個人坐著,另一個人扶著前面人的肩膀,一只腳踩在冰車上,另一只腳向后蹬著加速,等速度起來了,就把兩只腳都放在冰車上,那感覺像是飛起來了。要是下坡,就像是在賽車飛馳在賽道上。
玩冰,摔跤就成了常事,還經(jīng)常連人帶車碰撞摔在一起,但我們卻從未摔壞,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里面穿著棉襖、棉褲,外面穿“棉猴”,就是媽媽給我們做的帶著棉帽子的棉大衣,脖子上圍著圍巾,捂住鼻子和嘴巴,只露出兩只眼睛。手上戴著掛著一條繩子的羊皮手套,腳上穿著媽媽做的棉鞋,為了防潮,媽媽們把棉鞋外邊刷了一層透明膠,冰雪是浸不進去的。往往玩興正酣時,媽媽來喊回家吃飯了,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家去。
雖然室外冰天雪地異常寒冷,家里卻非常暖和。那時的煤爐爐膛很大,可以輕松帶動起土火墻。火墻是用磚頭砌成的空心磚墻,連接在爐子上,既是煙筒又是取暖器。如果爐火不夠旺,媽媽就往爐子里倒上半簸箕牛羊糞,屋里馬上就熱起來了。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高原的蔬菜奇缺,一年四季就兩樣:大白菜、土豆。但牛羊肉我們是敞開吃的。
手抓羊肉是我的最愛,這種吃法是純正的藏族牧民的吃法:把新鮮宰殺的羊肉,最好是羊排,放進沸騰的,不放任何作料的清水鍋里,這道菜的關(guān)鍵是要掌握好火候,不能煮時間長,肉沒有了血絲就立刻拿出來,蘸著鹽和辣椒面混合在一起的作料吃。
這種手抓的特點是肉很鮮嫩,且有著一種特殊的肉香味。那個年代還沒有動物保護的意識,我爸爸是神槍手,休息日他就提著小口徑步槍出門了,用不了多久,爸爸就提著野雞、野兔等戰(zhàn)利品回來了。媽媽會變著花樣給我們做著吃:野雞燉蘑菇、烤兔肉、酸菜燉羊肉……我們一個個吃得心滿意足,頭上還熱氣騰騰冒著汗。
有什么樣的冬天就會有什么樣的童年。再冷的冬天,也有它的美好和樂趣在其中。
我喜歡青藏高原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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