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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幸福來得慢,去得也慢,一粒小小的花生糖就可以甜到今天……
——題記
兒時的過年真的很有儀式感,大抵從臘月初八外婆用赤豆、桂圓、紅棗、花生等熬制出的臘八粥開始,年味便一天天濃烈起來。臘月廿三祭灶那天,外婆讓我用紅字條寫上“歲歲平安”或者“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等字樣。她總是讓我多寫幾條,散發(fā)給我的鄰居小伙伴們。其實家里并沒有灶頭,只有煤爐以及后來的液化氣罐,但小小的紅字條貼在廚房便有了喜慶的氣氛。
臘月廿四,外公帶著我撣塵打掃衛(wèi)生。他告訴我民間的說法:因“塵”與“陳”諧音,新春掃塵有“除陳布新”的涵義,這一習俗寄托著人們辭舊迎新的祈福。外婆則把床單、枕套等一一換新,把上一年春節(jié)后收藏起的大碗、盤盞、酒杯、筷子等從碗櫥的角落里拿出來,在洗洗刷刷中,迎新春的歡樂氣氛被一天天推向高潮。
盡管外公外婆客居上海幾十年,外婆又是杭州人,但過年的菜肴仍是安徽式的,紓解外公的鄉(xiāng)愁。比如,制作既可當菜又可當點心的安徽肉圓。選在年前的一個晴天,一早起來煮糯米飯,這邊在晾糯米飯,那邊需要開始剁肉餡。好大的一坨肉在案板上被切好、剁碎,我們輪流上陣,直斬到雙手酸得抬不起。用刀把黏黏的肉糜運到一個大砂鍋里,刀面上的肉糜都要用手指抹干凈,之后拌上蔥花、蒜、姜、鹽、醬油等等,再把晾好的糯米飯一股腦兒倒進大砂鍋,用長筷子攪勻。之后在小碗里打上雞蛋,手心里抹上一圈雞蛋汁,從大砂鍋里揪出一小團,不停地搓出像乒乓球大小的肉圓,放在另一個人的面粉碗里再滾一圈,確保其圓圓的形狀。最后一道工序是放進大油鍋里炸,用漏勺瀝干油水,金黃色的肉圓散發(fā)著香氣,咬一口,脆脆的,外婆囑我先給左鄰右舍一家家送過去一大碗。清寡歲月里的年味不僅在自家的舌尖上噴香,也點綴了鄰家的餐桌。
年夜飯有一道是外婆的家鄉(xiāng)菜——八寶菜。用香菇、金針菇、菠菜、木耳、黃豆芽等八樣素的食材,熱氣騰騰地炒出來之后說是刮油的保平安之菜,大家便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搶著吃,其實也是為了討一個好口彩。說實話,那個年月里,人們肚子里哪有多少油水需要用全素的菜來清腸刮肚呢?
大年初一,我早起穿上新衣服,隨外婆樓上樓下地去拜年。鄰居們互相作揖,互道“新年快樂”。外婆把新手絹的四個角打上結,兜起來像小船一樣,里面裝滿了各家給我的長生果、瓜子、糖果、炒米糖……滿滿的幸福感長久地貯存在我兒時的記憶里。豐子愷講過:“美食的誘惑、神秘的氣息、純真的童心,這些過年的樂趣缺一不可。”
……
1996年是我陪外婆過的最后一次春節(jié),那年的大年初二她重重地摔了一跤之后便在病床上輾轉兩個多月。淅淅瀝瀝的春雨里,飽受痛苦折磨的外婆煎熬著,直到聽說我在醫(yī)院順利產(chǎn)下一子,才放下牽念我的心離世了。兒時的春節(jié)就像童年的腳印一樣,走著走著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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