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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班回家,見餐桌上放一袋年糕。我問:“又買年糕啦?”妻子從廚房出來:“哪是,樓下夏奶給的。”這不是夏奶第一次送東西給我們,我心里熱乎乎的。
夏奶跟我們非親非故,是前年春天才搬過來的,老夫妻倆租住在我家樓下的儲藏室里,帶著一個小孫子,約莫三四歲,是個三寶,胖乎乎的,一雙清澈的眼睛,很可愛。
他們老家在城東鄉下,老頭姓夏,短發高個,黢黑精瘦,硬朗能干。他整整大我一屬,70多歲了仍不肯歇息,每天早晨三四點就起床,開水泡飯算作早餐,步行七八里路到三環路外一家物流公司做裝卸工,回來也是步行,到家天就黑了。據說他兒子早些年去北京做服裝生意,欠了不少債,他拼命勞作,想早日幫兒子還清債務。
夏奶患過腦梗,腿腳行走不利索。但她是個勤快人,常拖著殘疾的左腿在小區里轉悠,撿拾廢棄的紙盒紙箱,掙點零花錢補貼家用。有一回,她見前面垃圾桶邊有一個較大的紙殼箱,便連忙挪過去撿。哪知,另一位撿拾破爛的老人三步兩步跑過去,拾走了紙殼箱。她喊道:“是我先看到的。”那老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理睬,揚長而去。夏奶捶了一下腿,失望地止住了腳步。妻子看了全過程,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便幫忙。后來,家里有些廢棄能回收的物品,妻子直接送到樓下,也給一些半新的衣服,她總是很感激地連聲說“謝謝、謝謝”。一來二去,彼此就熟悉了,甚至無話不談。
婦女們在一起,聊的話題很多。夏奶小時候家里吃飯的人口多,家境不好。她身材高挑,模樣俊俏,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上門提親的人多,她就是都不同意。后來,父母為她尋了一個外地家境比較好的對象,她急了,一口氣跑到夏家,他倆老家不是一個莊子,但不遠。得知夏爹還沒處對象,她主動表示要嫁給他。夏爹比她大六七歲,快三十了,有些猶豫。她說:“我就看上你了。”這在當地一時傳為佳話。
夏奶是開朗人,她家始終開著門,串門的人可隨意進出,完全是鄉下人的生活方式,不像我們這些住戶,整天關門閉戶,外人跨不進半步。門前是開闊的小區廣場,婦女們都喜歡去那里聊天、打牌或曬太陽。她們從菜市場回來,常常先到這兒歇腳。裝菜的塑料袋往小方桌上一放,大伙兒相互幫著擇菜,撿香菜,摳黃豆,撕山芋爪子,剝菱角,剝板栗,挑螺螄,掐蝦子,再多的活兒不一會兒就完工。夏奶左手雖不隨和,但做起這些手面活不比年輕的婦女們差,她教她們怎么快速擇菜,交流做菜的心得。菜擇好了,到煮飯的時候,婦女們才拎著菜,各回各家。夏奶的家簡直成了我們小區的會客室。
夏奶是熱心人,幫我們最多。妻子在廣場上晾曬大件衣被,夏奶就扶鐵架子,還幫著翻邊;我們習慣午休,她提醒聊天的人小聲說話;我的車停在廣場邊的停車位上,她不讓調皮的孩子靠近。去年,妻子在草坪邊埋了幾個發芽的山芋,看護山芋卻成了夏奶的活,澆水,翻藤,不讓孩子踐踏。收獲的時候,妻子要送幾個山芋給她,她就是不要,說他們老家多的是,要我們留著吃。她似乎成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的長輩。
我們都是小區小城的過客,能有和善的鄰居作伴是人生之幸。正月的一天,妻子忽然說,三寶下半年要上學,他媽媽接送,夏奶他們就回老家了。那聲音里含著深深的不舍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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