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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最美的風景,莫過于下雪。每個人心中的冬天里都少不了一場雪。落在我記憶里的有三場雪。
第一場雪,落在我十歲那年。清晨,推開門,我被眼前的雪景驚呆了,大地一片白茫茫,猶如鋪展開來的純白地毯,厚厚實實??吹竭@樣的雪景,不僅驚喜,而且特別興奮,跑出家門,和同院的小伙伴們在雪地上追逐、嬉鬧,打雪仗,直到玩累了,跑不動了,這才發現腳上的棉鞋全濕透了。于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雪趕緊回家。
我穿的是一雙新棉鞋,父親買回來讓我穿上試試大小時,一再告誡我要愛惜,下雪天不能穿著到外面亂跑。我把濕透的棉鞋放在爐子邊上烤,心里還在嘀咕,一定要在父親下班前烤干,否則挨頓打是跑不了的。
小孩子忘性大。不一會,經不住外面小伙伴們的召喚,穿上膠鞋又跑出家門。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被奶奶嚇人的叫喚給驚住了。趕緊跑回家,完了完了,爐子上烤的棉鞋燒了。巧得不能再巧,這時父親下班回來了。我躲在奶奶身后,渾身發抖。父親一下把我從奶奶身后拖出來,讓我把腳上的膠鞋和襪子脫了,我嚇得趕緊脫了鞋襪,接著,父親像拎小雞一般把我拎出家門,讓我站在雪地里。
光著腳站在雪地里,凍得全身瑟瑟發抖。奶奶見狀,拿出拼命的架式,手持鍋鏟往父親身上一陣猛打。這時隔壁鄰居也都過來了,但鄰居們都不敢上前來拉,因為他們都知道父親的壞脾氣,只能沖著奶奶喊:“王奶奶你別打了啊,趕快把小唯抱回家,要不凍壞啦!”
事后,我在日記本上寫下一行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第二場雪,落在我插隊那年。那年冬天,大隊組織各生產隊男勞力上山開茶園,為了趕在春節前完工,規定不論遠近,一律吃住都在山上。說是住,其實就是用幾根毛竹在山腳下架起一個“人”字形,兩側蒙上用稻草編織而成的條狀的簾子,用石頭壓住。草棚里面,中間空出走路,兩邊稻草鋪地。
山區的冬天特別寒冷,鵝毛般的大雪像惡魔一樣,掃蕩和掩埋了大地上的一切生靈。每天天剛麻麻亮就在大喇叭的呼喚中,我和社員們一個個機械地鉆出草棚。我們很像法國作家莫泊桑描寫的寒冷的冬鳥:“它們只得瑟瑟索索地彎著身子,打著寒噤,憂郁地注視著滿天皆白的原野。”為了抗寒,我們只能拼命地干活,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而一旦稍稍停下,經寒冷的山風一吹,又渾身發抖,牙齒打顫。那時候,我們最大的心愿就是盼著有一輪太陽懸在我們的頭頂。
記得有一天早晨,當我們鉆出草棚,突然看見一個火紅的圓體卡在兩山之間。面對久違的太陽,村民們歡呼雀躍,而我流出了眼淚。至今想起那個冬天,想到那天早晨的日出,我慶幸自己熬過了對靈魂踐踏的歲月,對冬天有了更真實更深刻的認識。
第三場雪,落在2008年的春節。那年父母都離開了人世,我也離了婚。大年三十晚上,一邊看著中央臺的新聞聯播,一邊吃著方便面。在窗外震耳欲聾的新年鞭炮聲中,在吃完了被稱之為有著深刻含義和文化淵源的“年夜飯”后,我關了電視,走出家門。
走在大街上,踩著厚厚的積雪,腳下發出噌噌的鈍響。在街燈的射映下,綿綿密密的雪花宛如千萬只銀蝶在寒風中舞姿翩翩。不知不覺來到市府廣場。讓我沒想到的是廣場上聚集了不少人,打著傘,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大屏幕上的春晚。我觀察了一下,大多數是無法回家過年的農民工。我也站在人群中看著大屏幕。
當零點走來,當晚會主持人以及現場觀眾大聲數著倒計時的數字,廣場上的人也都跟著大聲叫喊起來。鐘聲響起時,廣場一下沸騰了起來。鞭炮、煙花、叫喊交織在一起,一下把我挾裹了。我掏出錢從小販手中接過兩個大煙花,點燃,一串串火花直沖夜空,在天幕上綻放出絢麗的花朵……
好多年過去了,雖然之后的冬天也下過幾場像樣的雪,但都沒落在我的心里。而記憶中的三場大雪,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記憶里,總是在回首的瞬間,那么清晰地閃現在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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