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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少東的詩歌,是一粒粒皎潔的光點,泛動于微塵之間,炫暈出恍惚的色澤。萬象與萬物,喧囂擾動,六祖慧能說:“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王陽明先生說:“此心不動,隨機而動。”動靜相一,在乎己心。吳少東的詩歌,是在講心。
吳少東在《以外》這首詩中寫道,“心設慈悲道場,寬恕宿敵和/無動于衷的水域,也寬恕/庸常的詩句。不指認愛與虛妄/將一座橋橫陳水面之下,抵制兩岸/以保持湖的完整與驕傲……”修行是在世間的修行,逃離世間便無處修行。其實,修行就是在修那個蠢蠢欲動、不安顛倒的心。慈悲、忠恕、中庸,生命何其輕,一旦風起,便吹動塵埃,惟有一顆心的重量才能鎮伏。中年,是一面無限的水域,無船可擺渡啊,你若架橋,架的不是木橋、石橋、竹橋,而是心橋。水面上橫陳著往昔的亂影,都被吳少東收攏到詩行的水下,保持生活完整的尊嚴,即使它內部已破碎不堪。現在,安靜下來,用詩歌慢慢修補。“庸常的詩句”,即是明亮的詩句,清凈的詩句。
吳少東的詩歌不是煉金術,不是化解劑,不是緩沖器,而是止痛針。很多詩評家包括部分讀者,都認為吳少東的寫作是疼痛寫作,讀他的作品會令人神經疼痛。我們渴望愛,但得不到愛,難道不痛嗎?缺少真善美,于我們的生命里引發的疼痛,是情感缺失的疼痛。吳少東的詩歌是能真切觸動讀者靈魂的。疼痛是治愈疼痛的手段之一,他以詩行為藥液,向人世間的靜脈注射真善美,雖然解決不了病疾的根本,卻能降低重癥的可能。
吳少東的詩歌,并沒有超越現實,而是為現實而制。但現實的塵埃太甚,需要歲月的沉淀,這樣的現實才更清澈,更明朗。現實的維度不是萬,而是一。一,心也,道也,理也,這是唯一的維度。吳少東善于抓住這唯一的“一”,道破萬事萬物的本性。以情感的沉淀物,填滿現實與非現實之間的巨壑。大地坦平,才能眺望遠方的詩意;高山所阻,我們必然受困一隅。讀吳少東的詩歌,一泄貫通的恣意欲使人信馬由韁。
阿赫瑪托娃曾說,“‘把詩寫晦澀是不道德的’,很多人喜歡用生僻詞、自造詞營造詩歌的外在美,在我看來,其內在美最重要,詞句之外散發的詩意最重要。”在吳少東詩句里,沒有任意拼接的意象,種種詩的元素皆取材于現實之中。這種道德的詩句,才是當今應該提倡的。詩不單單需要外延,而需要內斂。內里的光足夠強大,還怕它放射不出萬丈光芒嗎。在其詩作中,我們讀到《烈日》《蘋果》《描碑》……而其中的《立夏書》,更能體現詩人對現實世界的關懷,“這一天,我們宜食蔬果和粗糧/調養漸長的陽氣。/這一天的清晨,風穿過青石/心中的驚雷沒有響起。/這一天的午后/小麥揚花灌漿,油菜從青變黃/我們喝下第一口消暑之水……”多么樸實啊,樸實得入了骨髓,樸實得無比疼痛。我不認為樸實在當下的詩界是一個貶義詞,難道詩人們還不夠狂飆突進嗎?詩人們主動拋棄讀者和受眾,還有人愿意撿起并打開那只漂流瓶嗎?
我從吳少東的作品中看到了難能可貴的清醒,“情感,美感,痛感,意義”,這是吳少東寫詩的八字方針。盲目者們在偏離、遠離這些,而清醒者依然視之為圭臬。《詩經》言:“勞者歌其事,饑者歌其食。感于哀樂,緣事而發。”這就是詩歌的情感所在,遠離這些,能是詩嗎?必然淪落為可惡的文字游戲。這種詩歌消弭于茫茫的網絡,以及不屑的紙片之中,毋庸置疑。
吳少東有詩句“用一個蘋果作喻體,說出我的主旨是困難的”。誠然如此。寫出一首好詩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不是一件投機取巧的事情,沒有生活的沉淀,生命的思考,廣泛的閱讀,真實的跋涉,是難以抵達的。另一方面,當一個蘋果都可以作為道出主旨的載體時,我們還需秉承王陽明先生“格物致知”的開示之說。萬物都是可格知的,觀察即是格,解剖即是格,宇宙真理隱含于萬物之間,蘋果是,塵埃亦是。一介微塵里蘊藏著八萬四千世界,何況我們所處的一緲人間呢。
“吳少東有他寫作的傳統與源頭,就像徽派建筑與他的生活之間的關系,緊密、自然、妥帖,與生俱來又綿延不絕的傳統精神滲透進了他的詩歌,從語言到節奏,都滲透了吳少東式的呼息,浸染了意象的精氣神。于是,他的詩便有了強烈的生命感,根植于古典情懷與現代意識中的詩歌美學由此誕生。”詩人、詩評家周瑟瑟如此說。將吳少東的詩歌比作“徽派建筑”,是一種很新鮮的說法,我很贊同。徽州建筑是講究法式的,“徽派建筑在總體布局上,依山就勢,構思精巧,自然得體;在平面布局上規模靈活,變幻無窮;在空間結構和利用上,造型豐富,講究韻律美,以馬頭墻、小青瓦最有特色;在建筑雕刻藝術的綜合運用上,融石雕、木雕、磚雕為一體,顯得富麗堂皇。”一方天地小,而格局大。在吳少東的作品里,我們能看到很多寶貴的傳統,如對古典詩詞意象的攝取,對士大夫精神的繼承,使得他的作品有歷史感,但其中卻并無嚴肅板硬,而是賦予一種靈動的自然,如徽州建筑一般,整飭而不失活泛,于虛靜淡泊之中衍生人生的哲學。
“萬物的動靜”,是一種安謐的狀態,甚至可以說是飄虛的狀態,真空的狀態。詩人應該進入到這個狀態里去。詩歌的詩性也是做人的人性。詩性會令一首詩光彩熠熠,而人性也會令一個人耀目閃光。當詩性與人性相融,便是神性。
梁小斌先生說,讀吳少東的詩,如“清晨,微香的風輕輕吹過”,此言恰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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