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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南三部曲》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作家格非,是上世紀80年代蜚聲文壇的先鋒派作家之一。他原名劉勇,格非只是他的筆名,曾在我就讀的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任教。我入學的時候,一開始并不知道作家格非和老師劉勇是同一個人。
格非先生那時是對外漢語專業的老師,系里沒有安排他帶我們班的課程。但是他曾給我們做過一次講座。帶我們現當代文學史的吳俊老師響應大家的要求,邀請華東師大作家群中的幾位給我們做系列講座。格非老師的講座是第一講。吳俊老師說,你們如果有喜歡文學創作的,趁格非老師講座時向他多請教。
當時,我剛剛參加過學校團委主辦的新生征文比賽,獲得第三名,還在校報上發了兩篇七八百字的“豆腐塊”,正雄心勃勃要寫小說。為了能在格非老師講座時提一個關于創作捷徑的問題,我很是花了一些時間,費勁地讀了他的《追憶烏攸先生》《迷舟》《青黃》《褐色鳥群》等小說,當然,那時的我,并沒能真正體會他筆下的仿佛李商隱詩境般的故事,只覺得作品中如迷霧般流淌著微妙難言的意緒。我又開了幾個“夜車”,不自量力地炮制了一篇名為《葦水灣軼事》的所謂小說,想在格非老師講座時交給他,心里其實是想請他幫忙推薦一下,好使我能一舉成名。
格非老師講座那天,他來得很早,吳俊老師還沒到。他個子不高、剪著寸頭、神色冷峻、穿著暗灰色上衣,正獨自在文史樓三樓的走廊上抽煙。我從他身旁經過,因為從未見過而誤以為他是個電工。后來,當吳老師介紹他時,你可以想象,我的嘴驚訝得半天都沒有合上。我整堂課都在盤算著,如何把我那個關于創作捷徑的問題提得有水平,好讓他對我的小說另眼相看,所以基本上沒有聽清他講了什么,現在想來真是后悔莫及。
當然,我知道格非老師既要代課又要寫作,一直很忙。稿子交給他之后,我在熱切盼望得到他指點的同時,又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有一天上午,我因前一天晚上看書太遲而逃課在寢室睡懶覺,吳俊老師忽然找到我們宿舍,交給我一個信封,信封里是格非老師給我的信。他非常細心地給我寫了兩頁紙的修改意見,還在我的那篇小說旁加了不少批語,指出作品的長處和不足,讓我好好修改,鼓勵我繼續寫下去。吳俊老師的到訪和格非老師的信,讓我激動了很長時間。
雖然后來在校園的路上和中文系的辦公室,也曾見過格非老師,他的面容也溫和了許多,但是誠惶誠恐地向他問好后,我總是心情緊張、落荒而逃,不好意思再向他請教。后來有一次,在文史樓前遇到他,打過招呼后,他忽然笑著問我,“你最近在讀什么書?有沒有寫點什么?”聽他這么一問,我吃了一驚,萬萬沒有想到他還能記住我是那個請他修改稿件的學生,忐忑的心情一下子放松許多,也不管他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站在路邊向他詳細地報告了自己當時讀書的情況。他耐心地聽我說完,讓我平時在多讀名家作品的同時要堅持練筆。
慚愧的是,大學期間,我只是零星地發了幾篇小文;畢業之后,我的生活頗多波折,加之自己退縮,我的文學夢終究還是個夢。而格非老師后來調往清華大學任教,從《人面桃花》到《望春風》,他的創作也越來越波瀾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