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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站在陽臺上笑靨如花,這可能是母親一生中笑得最燦爛的一張照片,我一直將其留存在我的手機(jī)相冊里。
相片上的那幢紅磚小樓是單位分配的福利房,也是父母親最后的住所。陳舊的兩層小樓,父母親住在頂樓,陽臺一大半都被前面的高樓遮擋住了,唯有半個拐角能看到對面的馬路和遠(yuǎn)山。于是,陽臺的那半個拐角,便成了母親眺望兒女的窗口。上世紀(jì)九十年代的我,每天騎著一輛紅色輕便自行車上下班,總是會從母親目光能及的那一截馬路經(jīng)過。每當(dāng)我騎到那條路段,都會下意識地扭頭看看母親的陽臺,母親也總是會準(zhǔn)時站在陽臺的那個角落,興奮地向我揮手示意。我們之間隔著一條馬路和一汪水塘。雖然,我看不清母親的容顏,也聽不到母親的聲音,但我能感知,此刻,母親的嘴角一定是上揚(yáng)的;此刻,母親的目光一定是安定的。
那年夏天,母親得了一場大病,手術(shù)后轉(zhuǎn)到鄉(xiāng)下大姐家調(diào)養(yǎng)。有一回,我去看望她。離開時,她堅持送我到門外,直到我再三要求,她才停住腳步。我出了大姐家的院門,走過一段田埂,就在快要繞到山的那一邊時,偶然間向后望去,被身后的一幕驚呆了——我看見母親頂著烈日,顫微微地站在那塊高地上,目送著越來越小的我的身影。那一刻,母親就像是守在窠里的老鳥,眼巴巴地望著小鳥飛遠(yuǎn)。見我回頭,她努力揮舞著雙手,又依稀在說著些什么。那一刻,我心里酸酸的,淚水奪眶而出。若不是偶然回頭,我哪里知道,伴著漸行漸遠(yuǎn)的我,一路流淌著母親濃得化不開的牽掛。
也就在那年的秋天,母親舊病復(fù)發(fā)。我每天下班后去醫(yī)院,總會在街上給母親買一瓦罐墨魚湯。母親那時病得很重了,可每當(dāng)我走進(jìn)病房時,她渾濁的雙眼總是會泛起一絲光亮。那一刻,享受著母親慈愛的目光,我是幸福的。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投給我這樣的目光了。
在醫(yī)院宣布母親病危的那個深夜,我摟著瘦弱無力的母親,驅(qū)車把她送到多年未歸的老家。母親躺在床上不斷呻吟,氣若游絲,定了神的雙眼一直死死盯著天花板,空洞的目光里不再有我。往后余生,我再也不能在母親的目光里撒歡了……
盡管,二十年過去了,但一想到母親,她那流淌著愛意的目光,總是會溫暖著我、牽引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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