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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頭有一只青花瓷瓶。
瓶身呈葫蘆狀,白底上勾勒出淡淡的藍色圖案。山林間,濃蔭里,牛兒甩動尾巴,低頭悠然吃草。一位牧童背著斗笠,騎在牛背上,伸手指向遠方。而牛的身前,一位老者正拱手行禮,似在問路。
畫中描摹的,大概是牧童遙指杏花村。我仔細找尋,終不見風中翻動的酒旗和茅草為頂的荒野酒肆。說是“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似乎也解釋得通。
這當然不是名貴的古物,僅僅是盛酒的器皿。有朋友好瓷器,不過并非收藏,而是把玩之余作為器具來使用。大家笑他附庸風雅,未解瓷中真味,眼中只有瓶瓶罐罐、杯盤碗碟。他卻振振有詞:瓷器本來就是用的,不然為何不設計成其他樣式?再說,心若為物所困,反而是舍本逐末。眾皆啞然,不能對答。
有次小聚,剛一落座,便注意到桌心擺了兩只葫蘆狀的青花瓷瓶。瓶口被紅綢包裹的木塞塞住。在家鄉話中,葫蘆與福祿同音,宴后我討了一個來,小心翼翼放在車上。一路顛簸,拿回家中殊為不易,可環顧四周,卻沒有它的位置。
放在門口的小柜上,太過突兀。一開門,白色大理石磚上立著紅木柜子,上面再擺一只青花瓷瓶,怎么看都覺得不倫不類。放在客廳作花瓶,也差強人意。瓶中盛滿清水,插入時令鮮花。一簇簇明艷將青花的古意裹了個嚴嚴實實。如此折騰好多次,葫蘆瓷瓶幾無容身之處。終于有一日,驚覺它如我一般,最宜獨處,索性拿到書房,擺在案頭。
小時候曾讀過一篇小說《清兵衛與葫蘆》。清兵衛是位嗜好收集葫蘆的少年,遇到心儀的葫蘆會毫不猶豫買下。百般呵護,愛之如命。可見尋常物事,在有緣人的眼中,一樣如珍珠寶器,不可替代,于我心有戚戚。而后來,清兵衛這點微不足道的愛好仍然被扼殺在搖籃之中。可嘆人生如露如電,變幻無常,若有心頭所好,不妨多一分恣意,少一點踟躕。待到枝上深紅被狂風落盡,再有折枝的雅興,也只是惘然。
這瓷瓶于我亦如是。如有天終須一別,我會流下幾滴眼淚,回想無數次摩挲這淡青色花紋后指尖余下的蒼涼,感謝它陪伴我度過那么多奮筆疾書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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