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本報記者署名文字、圖片,版權均屬新安晚報所有。任何媒體、網站或個人,未經授權不得轉載、鏈接、轉貼或以其他方式復制發表;已授權的媒體、網站,在使用時必須注明 “來源:新安晚報或安徽網”,違者將依法追究法律責任。
打我記事起,每年的年夜飯沒有觥籌交錯的熱鬧,有的只是生父的責罵或者冷漠。
終于我們被掃地出門,那個節日里我將自己安放在偌大的集體宿舍,一支調皮的煙花偷偷地從陽臺溜進臥室,試圖將躲在被窩享受此刻安靜的我悄悄喚醒。年后,和我一樣在外面過年的母親來到我宿舍門口:在昏黃的路燈下,冷風卷著紅色的鞭炮紙屑翩翩起舞,母親瘦弱的身影微微發抖。我看到這一幕不禁哽咽:媽,你該找一個朋友了。母親搖搖頭,笑了笑。
在我不斷地催促下,母親終于答應,經人介紹認識了繼父。
初識繼父是在幾年后的一個夜晚,盡管我有心理準備,但看到母親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過來心里還是咯噔一下。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男人模樣憨厚,古銅色皮膚,皺巴巴的手拿著一頂黃色安全帽,洗得發白的褲腿上還有些許淡淡的泥漿。他笑著邀請我一起去大排檔吃飯,第二天和母親一起裝修我的新房。
沒過幾天母親生病了,先是在衛生室掛點滴,持續幾天不見好轉,他和我一起將母親送往市立醫院住院。所有手續辦好后,他讓我回縣城上班,獨自一人留下照顧我母親。后來我問過繼父,如果當時母親不是普通的腎炎你還會和她處朋友嗎?他拍了拍我的頭,說這叫什么話。
他們結婚時我在外地工作,母親卻要求繼父對我保密。等到臘月相聚,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像犯錯的小孩似的站在我身旁,我看著他的模樣忍俊不禁:我連父母的婚禮都沒參加可真遺憾啊。
“唉!”繼父如釋重負地撫掌大笑。
結婚后,繼父考慮到外婆年事已高,讓母親將外婆接過來,母親再三推辭。父親哪能不明白母親的擔憂,于是偷摸著開車將外婆接到老家,又去市場買了幾根鈴槍,淘了一個音響,回到家換上庭院燈,晚飯剛吃過就邀請鄰居二媽媽和小奶奶來陪外婆學習打鈴槍。
繼父屬牛,也是一頭老黃牛。眼瞅著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他為了湊齊花銷,放下家門口的活和同事一起去湘西打工,因水土不服天天腹瀉整個人瘦了一圈,工程結束剛回到家,接了個電話又趕往臨沂,當地荒無人煙,食堂在幾公里之外,每天中午只能吃辣椒拌飯,等他們將燈火布滿萬家時又匆匆奔向下一個工地……
那天父親一大早去銀行取了幾萬塊錢交到我手里,我瞬間濕了眼眶剛準備開口,父親假裝沒看見:你也要結婚了,別人把閨女養那么大不容易,要好好待人家。
我結婚前夕,夜晚是沒完沒了的漫長,過于興奮的我凌晨兩點多就醒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父母的臥室傳來,不一會兒大門輕輕地開了又關上,門外車輪摩擦聲從有到無。一個半小時后,熟悉的發動機聲音愈來愈近,我跳下床打開門,繼父驚慌地將手上的袋子藏在背后,眼看著藏不住了,他訕笑道:嘿,你別說屠宰場的豬肉就是新鮮。我瞥了一眼路兩邊的氣球,跨過地上的紅地毯飛身向前,狠狠地抱住了他。
11月的凌晨五點,天未亮。我發了一條朋友圈“母子平安”,半刻鐘后繼父突然出現在婦產醫院手術室外。我驚訝:爸,你怎么來的?繼父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我看著繼父懷里裹著襁褓的嬰兒對他說:爸,我也當爸了。他笑了笑,騰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請輸入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