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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澤夫,當代散文詩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安徽文學院簽約作家、安徽大學兼職教授。 )
祭蔡永祥烈士
一
每天,太陽剛升起,錢塘江畔三中隊軍營列隊的戰士像銀杏一樣挺拔。
連長大聲點著一個人的名字:
“蔡永祥!”
“到!”一百多名戰士齊聲應答。
“蔡永祥!”
“到!”錢塘江大潮洶涌應答。
“蔡永祥!”
“到!”歷史穿越了歲月在天空應答。
每天都點名:蔡永祥。
這個叫蔡永祥的士兵缺勤了65年。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唯一沒有被時光流水沖走的便是蔡永祥。
他的名字與月輪山同在!
二
那一年,他十八歲。
稚氣未脫的農家娃“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紅旗掛兩邊?!睆某埠疄I來到錢塘江畔,從農家小院投身革命熔爐。
僅僅8個月,一個土得掉渣的鄉下伢子經千錘百煉鍛造成了一塊特殊材料。
十月的深夜,你背上了鋼槍,為祖國站崗放哨。
從南昌開往北京的夜行列車,風馳電掣將黑沉沉的夜幕撕開一條口子,綠皮車廂里的人們夜不能寐放聲歌唱紅太陽。
你犀利的目光發現了危險,一根又長又粗的圓木恰似爆破筒的形狀僵硬地躺在平行的鐵軌上。
沒有畏懼,沒有猶豫,你將生死置之度外,奮不顧身沖上前去,以軍人標準的沖刺姿勢,抱起了那根沉重的木頭。而你的青春,一瞬間化作枕木上的一顆鉚釘。
只是一瞬,你的光輝映千秋;
只是一瞬,重量超過了泰山。
你倒下的地方,長出了一叢矢車菊,就是那種在你的家鄉四頂山上,春風吹來滿山開放的花兒……
三
在陳列館的展柜前,我死死盯著那根圓木。
那根圓木,像一條粗大的蟒蛇。
是它,吞噬了我一位親人的生命。
家人的血跡濕透了它丑陋的身軀,那曾經的熱血結了一層黑色的痂。
我的牙在發癢,我的雙手在發抖。
我恨不能砸開玻璃罩子,雙手抓住它,然后一口一口咬死它……
四
我讀小學時,課文上有首詩:“天上星亮晶晶,我站橋頭望北京。望到北京天安門,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
老師說,寫詩的人叫蔡永祥,肥東人。
我便記住了這首詩,記住了作者蔡永祥,他成了我心中崇拜的英雄和詩人。
其實出身貧寒的你哪里像樣地讀過
可你寫了一首壯麗的詩,“孤篇蓋全唐”,讓眾多所謂的詩人相形見絀。
這首是你用十八歲的生命鑄建的。
因為你的血液已經有了鐵的元素。
因為你的肉體,已經飽含銅的硬度。
你瑪瑙般的名字,被時代傳頌。
一生只寫一首詩
“天上星,亮晶晶……”
蔡永祥,你是 天空最亮的一顆星
五
在你的雕像前,我久久不愿離去。
你還保持著以身赴死、視死如歸的姿式,青春在燃燒中定格。
我盡量向你靠近,似乎再近一寸就能聽到你怦怦的心跳。
我盡量踮起了腳跟,似乎再高一厘就能撫摸你發燙的臉龐。
我盡量不讓自己流淚,我知道你是最堅強的戰士,而戰士鄙視眼淚……
在東鄉支部重溫入黨誓詞
那時這塊土地還叫合肥東鄉。
那是1930年的春天,卻比冬天還寒冷,苛捐、雜稅、壯丁,連同貧困、災害、人禍,壓榨著饑寒交迫的勞苦大眾。
孫子模、張伯平、周味韶,三個識文斷字的鄉下人,因信仰而抱在一起,圍在這個叫孫吳大郢的村莊,他們像三塊燃燒的木炭,在天空低垂長夜漫漫的寒冬放一絲光,發一毫熱。三間破落小屋斑駁的墻上,端正地掛著一面他們親手縫制的黨旗。
那一抹紅啊,映照著合肥之東的朝霞和晚霞如血般絢爛。
那一陣誓言的誦讀,引爆了江淮分水嶺滾滾春雷,驚醒麻木、絕望和渾渾噩噩。
因此,革命遼闊的田野上,多了一朵星星之火……
茶壺山無名烈士墓碑
他們轉來六家畈康復醫院,有的是馬車拉來的,有的是悶罐子車載來的,還有的是身強力壯的民工抬來的。
他們遭遇哪一場慘烈的戰斗?
他們死守了哪一塊燒紅的高地?
他們經歷了哪一些驚心的險阻?
他們抵達巢湖之濱的這座小鎮時,口不能言,手不能寫,無法得知他們的姓名、籍貫和英勇的故事。
只記得他們已不能進食,嘴唇干焦、起泡,醫護人員不停地用水、用棉絮沾水,用勺子喂水,用毛巾擦水。
但他們依然感到干渴。
這些十七八歲的孩子啊,仿佛能把巢湖喝干。
最終他們長眠在茶壺山下。
一只茶壺日日夜夜地滴水,那嘀嗒嘀嗒的水聲,像極了嘀嗒嘀嗒的軍號,他們便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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