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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安徽合肥已經有好幾次了,而要為它寫一篇文章,卻還是第一次。
要是擱在三十五年前,我對合肥的認識僅停留在一校一報上。這一校,就是中國科技大學;這一報,便是那一張《詩歌報》。前者是有詩友畢業于那里,后者是當年寫詩投稿,這《詩歌報》是我的首選之一,后來有幸被選中刊發組詩,之后又參加由該報發起的1986年的“詩歌大展”,自此抱定了吃文字飯的決心。
最近這十年,也到過合肥幾次,都是匆匆而過,它就像一個中轉站,而不是一個目的地。但是,這一次金秋十月長三角作家到合肥的采風就不一樣了。那個晚上在飯店門口一下車,就聞到了一股久違的桂花香,那種溫馨和欣慰,就像一次邂逅,它不似杭州又勝似杭州。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今年杭州的桂花是遲遲不開,而一到合肥竟然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這種小小的驚喜是無以言表的。飯桌上合肥的朋友說,合肥的桂花也是前兩天才剛剛開的,說桂花也一直在等,要等到長三角的貴客來了才開。
這個說法,堪與桂花媲美,而已經吃了文字飯的我,卻苦于寫不出這樣一種美,只能簡單地記述以備忘。我是從杭州出發去合肥的,我突然想到在杭州和安徽之間,有一條為毅行者津津樂道的杭徽古道,我希望我的文字也能建立起這樣的一條小道,這小道談不上私密,卻會有自己心得。
所以,當那天在巢湖邊的長臨河鎮看到有一個蔡永祥紀念館時,我覺得我跟合肥的邂逅是必然的。之前,只知道蔡永祥烈士是安徽肥東人,沒想到這次真的到了烈士的老家。在我少年時的印象中,蔡永祥這個名字是跟雷鋒、王杰、歐陽海等名字一樣,成為我生命中一道鮮明的記憶,那是因為蔡永祥是為保衛杭州的錢塘江大橋而犧牲的,而我就生長在錢塘江邊,而且從我記事上小學開始,每年清明的春游,我們學校都是要到錢塘江大橋邊的蔡永祥紀念館里去祭拜的。那是一年一次的春游遠足,是清明團子、兒歌和歡樂交織在一起的童年記憶。
而且還不僅僅如此。蔡永祥這個名字于我,還有一種小小的啟蒙,那是關于詩歌的啟蒙,正如講起雷鋒,好像就是關于人生格言的啟蒙,如那一句“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溫暖”。蔡永祥烈士犧牲的那一年是1966年,那時我還沒上小學,而當我讀小學一年級時,就已經在課本上讀到過一首兒歌,這首兒歌是這樣的:
天上星,亮晶晶
我在大橋望北京。
望到北京天安門,
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
這兩年因為工作的關系,專門梳理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杭州的“大事記”,于是,發現在1966年10月31日的《杭州日報》上,曾經刊登過蔡永祥烈士的兩首遺作,其中第一首的題目為《歌唱毛主席》,也是四句詩:
天上星,亮晶晶
最亮的星也比不上毛主席,
毛主席是我們的大救星,
我心中只有一顆毛主席的星。
很顯然,這一首才是原作,后來我們在課本上讀到的“天上星,亮晶晶”這四句,就是根據烈士的遺作改編的。這一“發現”當然算不了什么,但是這次的合肥之行,突然讓我覺得在安徽和浙江之間有著一種特別的聯系,尤其是在參觀了安徽名人館、安徽博物院之后,這個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且不說前面提到的蔡永祥烈士,無數我熟悉的原籍安徽的近現代名人,都跟杭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有的就是直接在杭州成就大事業的,如胡雪巖,如汪靜之,也包括黃賓虹等。而像陳獨秀和胡適,也在杭州留下重要的足跡,在杭州和浙江,也早就把這些皖籍名人當作浙江的驕傲。
前些年浙江檔案館要遷新址,也要辟一塊新場地做“浙江名人”史跡的常年展陳,雖然規模遠不能跟安徽名人館相提并論,但其中的思路卻是向安徽學習的。當我接到撰寫相關前言、導語和后記一類的展板文字任務時,當時就犯愁了,我說我到底該用一種怎樣的“解說”風格呢?后來,我拿到了安徽名人館的宣傳冊,我一看不得了啊,原來古往今來安徽出了那么多名人,當時就萌生一個想法,下次到合肥一定要去看名人館。這不僅是一種熏陶和感染,更是一種學習,說白了就是去偷拳頭吧,包括這一次我還自己去了安徽博物院的新館,正好有一個百年重大主題的美術作品展。在那里我看到一幅表現胡雪巖誠信經商的巨幅畫作,我站在畫前是頗為感動的。這倒不是說胡雪巖在杭州家喻戶曉,而是感到安徽人的思想還是很解放的,因為把胡雪巖經商戒欺的思想也列為重大主題,這是頗有眼光和魄力的。
還有這一次去肥西看劉銘傳故居,看上去就是簡單的到此一游,卻喚醒了我對寶島臺灣的某些記憶。十年前女兒報考臺灣的大學,也曾關注過銘傳大學,因為我曾經當過歷史老師,也早知道劉銘傳的史跡,但是銘傳大學到底是一所什么大學,還是心中無數的。后來陪女兒去臺灣上學,去參加畢業典禮,我也到過不少臺灣的小地方,比如我在臺北的大稻埕邊上住過幾晚,也很喜歡那里的市井氣息;而到了墾丁海邊,那個鵝鑾鼻燈塔是必去看的,而且也是一定會看到的。這次到了劉銘傳故居和博物館里,才發現我原來拍過的那些照片,寫過片言只語的地方,都是跟我們這一位出自肥西的臺灣首任巡撫有關的,這個真是太親切也太感動了。如果我下一次去臺灣,一定會再去尋訪一些相關細節的。
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我從杭州來到合肥,原來也是一種尋根之旅?如果說文化是一條河流,而作家的工作之一就是尋根溯源,像這次在安徽名人館里當我看到薛時雨的名字時,我好像突然被喚醒一樣,這位吳敬梓的老鄉在杭州做過知府,后來還在杭州的崇文書院任教,更重要的是,他的詩他的詞他做人的風格,是我們今天的文人甚為欣賞且羨慕的。為什么呢?因為我們做不到了,比如他也帶“作文培訓班”,但他的班是辦在西湖的游船里的,師生一同游湖,一同詠風弄月,這樣學出來的詩文怎么會不好呢?還有像我知道的七十多年前杭州的安徽中學,這是當年杭州最為重要的文化陣地,而他的創辦者懷寧人方然先生,又是杭州市作家協會的創辦人,更重要的他是一位真正的詩人。
還有好多好多的名人,都是從安徽出發,或沿新安江,或沿杭徽古道來到杭州,幾十年后他們成了杭州的名人,成了中國的名人。而比名人這個說法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用詩用文用畫用實績,更是用心為那個時代和社會留下了口碑,所以即使是在匆匆一游的行程中,那一幅圖,那幾行文字,突然會像光一樣照亮我,就像天上星亮晶晶一樣,讓我也慢慢沉浸在這種光亮當中,溫暖而有力。因為有這樣的光亮和照耀,我愿意再一次踏上安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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