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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天的熱浪煎烤,讓我對雨有一種特別的期待。因為一下雨,我們小院那些命懸一線的植物就有救了,“秋老虎”的威猛強勢也會收斂些。
盼望著,盼望著,老天爺終于降了甘霖。被雨水拯救的小院,不僅氤氳著濕意,還舒展著涼意,流淌著愜意……一切都是新鮮蓬勃的。
牽?;ㄔ诔抗庵虚_始妖嬈,它們怒放的模樣,讓人歡喜;喝足水的絲瓜一夜之間,身形似乎豐滿了許多;冬青葉也恢復了油畫般的豐潤色澤和光感,讓人忍不住摸了又摸。
一場秋雨一層涼。自澀而熟,天涼的正是時候。
一直以為,只有草木喜雨,不曾想動物們也愛雨。動物永遠是這個小院的主角,它們的表情總是比人類更加豐富。我們的看門狗阿黃和小灰,也一改前兩日的慵懶作風,開始在小院中追逐奔跑,它們的足音不時溢出快樂的音符,這場雨它們也等了許久。
萬物都不能免俗,都會骯臟都會犯錯,雨水是最好的清潔工。雨后無塵,植物干凈,云朵干凈,地面干凈……歷經三伏酷暑,人生四季,渴盼雨水沖刷的,何止這院中景物?
隨著人們的環保意識日益增強,我們站場周邊的生態環境越來越好,來做客的動物也日益增多。天空不時有鳥影一掠而過,留下一串歌聲……于是我把這種搜尋投向了更遠處。
我們列檢小院西首是一條河,河邊長著許多柳樹。遠遠的,一群燕兒柳下穿梭,像極了書頁中的插圖。下到了河堤邊,我又見到一只野鴨,一襲花衣,驕傲地立起上身,扇動著翅膀,抖去身上殘存的雨滴,正奮力向前方游去,前方是它未知的路,也是我未知的路……野鴨的劃水聲,喧響了河面,那一圈圈波紋便畫成了雨后最撩人的模樣。
雨后,堤岸邊的土地也生動起來,一片片野花,聲勢浩大地正朝我擠眉弄眼。前幾天我去溜達時,這些野花還是羞澀的花蕾,它們躲在大個子野草之間,怯怯的,還有點膽小。今天,它們竟突然明媚,一朵又一朵,一蓬又一蓬,個個精神抖擻。花不迷人人自迷,它們的燦爛讓我淪陷,我忍不住彎下腰與它們深情對視。對視久了,情不知所起,我竟莫名產生幻覺,以為我也是花兒一朵。我無理由地喜歡這些野生的小花,它們有恣意的張揚和隱逸的清幽,因無人關注,反而活得更為自由。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一股沁涼的風,自河面拂來。那是一種有質感的清涼,由內而外的悸動、靈魂受到洗滌后的徹底輕松。
由于下雨,又不是周末,總之那天我沒有遇到垂釣者,因而河面更顯清寂縹緲,讓人靜氣頓生。突然間我發現這就是我要尋找的美好,干凈,純粹。林清玄說:“以清凈心看世界,以歡喜心過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軟心除掛礙?!庇旰?,萬物都有了沖天花陣好顏色。
恍若是夢中的光景,我一路跋涉,一路求索,早就一身疲憊,滿身塵埃。我想我是否也應該經歷一場酣暢淋漓的雨——把鉛華洗凈、把欲望剝離。
苦夏一過,就是秋收。所有的磨礪,只為此時的安然。在這雨后的世界里走一走,我竟忘了塵世的喧囂,忘了曾經的沉重和傷感。昨夜,一場雨的抵達,賜予我清涼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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