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歲的媛寶有一種同齡孩子多見的習慣,喜歡伸手撓人。跟她親近的人,頭發,耳朵,鼻梁,是媛寶時常下手的地方。媛寶最愛撓的是對方的臉部,只要有機會她就出手。
別看媛寶成天有口無心地嘴里念叨著“爺爺——爺爺”,爺爺若是犯到她的手上,她可是一點也不手軟。有一次,我把媛寶抱在懷里,為讓媛寶視野開闊,熟悉她周圍的環境,我故意將她舉起,讓她的小腦袋高過我的左肩膀。升到高處的媛寶很是高興,小臉蛋上笑出一對小酒窩。媛寶高興我也跟著高興,嘴里哼哼著“寶寶好寶寶乖”,以近乎拍馬屁的語調討好媛寶。沒想到,我高興早了,媛寶她沒翻臉竟也不認人。一只溫軟如脂的小手舉起來,牢牢抓住我的左耳廓,使出了她吃奶的勁兒往外扯,大有不扯下來決不罷休的架勢。那時刻至少有三枚細小的指甲扎進了我的皮肉,痛得我齜牙咧嘴,直呼“寶寶,饒命!”媛寶卻樂了,露出她四顆好看的小門牙。
有過那次經歷,我便變得聰明起來,不再給她抱得那么高,時常讓她側坐在我的左腿上,讓她的小手遠離我的頭部。坐得稍久,媛寶便不愿意了,先是哼哼,繼而以肢體語言表示抗議。昂首,挺胸,雙腿并齊向后翹起,整個身體像是打挺的鯉魚。這時候就得給她換個姿勢,讓她站在我腿上,趴在我胸前。沒想到,姿勢一換便給了媛寶機會。她似乎是要翻看我的領口,檢查我的襯衣領子干凈不干凈,也好像是對我瘦骨嶙峋的喉結有些感興趣,要伸手去探究一下。我還沒想明白她的意圖,便嘗到了媛寶“探究”的厲害,喉結以下鎖骨以上的柔弱部位,留下了媛寶的一道道指甲劃痕,好一陣火辣辣的痛。那一刻,我本能地站起來,將媛寶橫向捧起來,緊貼在懷,就像媛寶三四個月大時那樣小心翼翼地捧抱她。恨不得親親她的小臉蛋,但終究忍住了,轉過去親了親媛寶的后腦勺。
寶奶奶似乎沒我“聰明”,她給了媛寶太多的下手機會,以至弄成滿臉傷痕累累。寶奶奶提前退休在家,被女兒免薪聘用,每天十二小時以上的時間都是和媛寶一起度過的,按流程給媛寶沖奶粉,喂輔食,換尿不濕,躺在床上哄媛寶入睡。時日久了,媛寶對奶奶特別親,時不時地努起小嘴親奶奶的臉。大概,寶奶奶在被媛寶親臉的時刻是很陶醉的,陶醉得忘乎所以。所以,每次陶醉中的寶奶奶差不多都會付出疼痛的代價,臉上留下了顏色深淺不一的許多指甲劃痕。
寶奶奶臉上剛剛又添上一道很大的新劃痕,從左側鼻溝開始,一直延伸到左腮幫子。劃痕先是淺淡,后來顏色逐步加深,由淡紅變成了紫黑。劃痕上臉時,我在現場。媛寶套路未變,跟往常一樣,先是拱起小嘴親了寶奶奶的腮幫子,接著小手便迅速地撓上去了。寶奶奶疼痛難忍,左手攬著媛寶,右手高高揚起,嘴里哼出個并無底氣的聲音——“打”。
寶奶奶高舉的手,自然沒有落在媛寶身上,而是重重地拍打在自己大腿上。媛寶并沒被嚇著,反而咧嘴齜牙,甩腿跺腳,樂不可支。寶奶奶隨即將媛寶換個姿勢,朝懷里摟得比先前更緊。我在一旁見此情景,基本明白了個中原委。咱家這位寶奶奶為何在媛寶面前不長記性,一次又一次讓媛寶輕易得手?我猜,她是樂而忘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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