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20年前的一天,我出差六安,晚上在賓館里閑得無聊,就著昏暗的臺燈寫了篇隨筆《生命的選擇》,此文后來被選入多種重要的文選里,而《新安晚報》是此文的首發者,當時我與這家報紙尚未謀面互不了解。
說來有趣,彼時《新安晚報》聲名初起,我是第一次給她的副刊投稿,用了個從不使用的筆名“老橡樹”,手寫稿,從六安的郵局寄出,這有個心理暗示,我想檢驗一下這個誕生不久的報紙副刊的編輯眼光,是重視文章還是重視作者?是否每稿必看?因為不知道我是誰,相互十分輕松,假若能夠對接,便是一種緣分。完全沒有想到是:一切竟是如此的合拍而微妙,在我從六安出差回合肥的第二天,我的鄰居送給我一份《新安晚報》,副刊的頭條,赫然登載著老橡樹的這篇隨筆!
真的是服了!我的感慨和感佩的心情同時涌起,暖意溢滿全身。
這就是一種緣分。從此,她便闖入了我的生活。我成為了這家報紙的忠實的作者和讀者。馬麗春、黃從慎最早地成為發表我作品的編輯和朋友,從此不舍不棄,我周圍的朋友常常因我而親切地說出新安副刊編輯們的名字。
生活里處處有著蹊蹺的伏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中期,某天我在界首一家全國有名的企業采訪,老板朱慧秋拿來一張報紙,上面一篇很長的關于中醫藥的文章吸引我的眼球,文筆犀利流暢,作者叫馬麗春。我問馬麗春是誰?朱慧秋說是個醫學碩士,我當時不以為然。沒想到若干年后,這個馬麗春成了我文章的審稿人,是《新安晚報》的副刊部主任。記得我的長篇《美人坡》出版后成了當時的暢銷書,一次馬麗春約我見面,快人快語,直來直去,問到《美人坡》的來龍去脈,我說了段經歷令她感慨橫生,當即約我把那些趣事寫下來,后來,《美人坡出版的前前后后》,《關于美人坡的對話》等,幾乎每次都占了副刊的整個版面,這讓我感動莫名!作為一名皖籍作家,《新安晚報》的關注當然十分重要,作家是需要陣地的,同樣也需要扶持和幫助的,這些都是我與《新安晚報》重要的緣起,是一種冥冥中的難能可貴的真誠!
幾年前我開始整理我的散文文集,無意中發現報紙副刊占了很大比例,八十年代《文匯報》“筆會”發表的《歡團記趣》《寫春聯》《不雕》《女人二章》等等,九十年代《人民日報》“大地”發表的《淮安神韻》《聽鼓涉故》《虞姬墓前》《牯嶺情思》等等,新世紀至今《新安晚報》“人生百味”發表的《夜宿燕子島》、《靈寺》、《十步齋記趣》、《西湖感事》等等,都可稱作是我散文創作中的精品。特別是,我最近十幾年的散文有很多是由《新安晚報》最先推出的,這確實引起我的好奇。我年輕時自己干過副刊編輯,對于報紙副刊有某種親切,一篇散文寫成時,常常喜歡先投給報紙,而在安徽,《新安晚報》無疑是最優先的選擇。我常常津津有味的回憶我給《新安晚報》發表的文章,因為各顯其是,很能夠得到讀者的好評。我甚至發現《新安晚報》在安徽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人民日報》,因為我在《人民日報》副刊發表文章后無人提及,而在《新安晚報》副刊發了文章后,即刻就有讀者向我談及自己的閱讀心得。這真是一個有意思的現象。
我不知如何準確表達我對“新安副刊”的特殊情懷,我搞創作五十年了,退休后已厭倦于投稿,對一切身外浮華不感興趣。但有時限于某種原因不得不寫出新稿時,總是不自覺地隨手發給“新安副刊”編輯的郵箱。每次,“人生百味”總是寬厚友好的接受了我,而且放在副刊重要的位置。我給《新安晚報》寫過多少文章已經很難記清了,感情是那么純凈而清晰,一些受到好評被到處轉載的散文,原載處就是“人生百味”。《十步齋記趣》《秋浦河遇險》《秦皇島的槐花》《仁者如春》《人性的力量》《生活的狀態》《淘書》《被褻瀆的善》《老人和小巷》《水的境界》《加州的陽光》等等等等,這些經過黃從慎馬麗春精心編輯和審核過的文章,帶給我欣悅,帶給讀者滿意。有次我從上海去國外旅游,突然接到長途漫游電話。原來是一個讀者,他說在列車上看到《新安晚報》上登我的一篇文章,解救了他,他本來打算放棄工作浪蕩世界后自生自滅了,讀了文章后,幾個月的心理障礙消失了。他說的是黃從慎編發的《生活的狀態》一文。還有,鄭州一位讀者給我來信,說高考落榜原準備輕生,在淮南看了新安晚報副刊上刊載我寫的《人生感悟錄》一文,放棄了輕生念頭。
我為自己的文章感到欣慰,當然更為發表我文章的《新安晚報》感到欽佩和感激!
當今是一個色彩紛亂的時代,紙質媒體舉步維艱,今天的報紙怎樣才能讓自己獨領風騷呢?這不是一句話可以說清楚的。然而每當我在媒體上看到《新安晚報》躋入中國十大晚報榮譽系列,成為全國百強媒體等等的相關報道,我則為這個報紙感覺自豪。新安人不容易,新安的歷代領導不容易,他們在數十年時間里一直效忠職守,讓這張報紙成為晚報的驕傲,成為編輯和讀者作者的驕傲,這不能不說是皖地報紙的一項自豪和成功!
有哲人說:“估量命運的哲學就是不可估量”,成功不可復制,以我孤陋之見,總是要抓住兩頭,即讀者和作者,抓住他們也就抓住了財富和成功!
數年前我見到黃從慎,我說你們報紙副刊的稿件在全國都堪稱優質,為數不多,他謙虛地認為還要繼續努力。其實我說的是真話,像馬麗春和黃從慎這類副刊編輯,對編選文章相當講究,他們十分的認真,有時候為了一篇文章的一句話也會打電話和作者商量,對于每一篇作品做到認真不茍小心翼翼,當今全國有多少副刊編輯能夠做到這樣?我時而感到作為新安作者的自豪。其實報紙副刊是沒有邊緣界限的,全國一盤棋,一個報紙在全國產生了很好的影響時,往往也有著副刊的一份功勞!
人的感情是互相的。報紙對讀者和作者講究愛和信,他們也會用誠信和愛回報于報紙。我還記得2009年8月,我的長篇小說《風塵誤》在上海書展上亮相時,引起了較大的反響。我想把這種效應傳導到我的故鄉。那個酷暑難當的晌午,在新安副刊的辦公室里,我把從上海帶回的唯一的一本樣書交給了馬麗春,她翻看了一會不斷點頭,隨即找來了訪談記者,并找來攝影記者當場拍照,第二天,一篇專訪《劉湘如解讀撲簌迷離風塵誤》出籠了,占據了報紙顯要的位置和版面,后來副刊又多次介紹了這本書。這些看似作者和報紙之間的平常的互動瑣事,也為后來《風塵誤》一書在各類圖書市場的銷售起到了極大的推助作用,更是成為我記憶中的一道美景。
在寫這篇小文時,我聞見有一股清香輕輕吐露,齒頰余香,馨香沁入,雖然是我案頭邊的茶香,但令我浮想聯翩隨君沉浮。我想說,不管是讀者,作者,假如本身只是一杯白水,如果加入到新安的動人行列里,就如同余味的茶香馨香四溢。生活中的朋友可以隨性往來,新安副刊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她不僅僅是安徽的窗口,更是鏈接四海兄弟的紐帶。
最近20多年來,我的創作活動時不時與《新安晚報》有一種特殊的牽連。一若我在臺北故宮見到的黃庭堅的《水調歌頭·游覽》: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云深處,浩氣展虹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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