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因為偏科嚴重,被數理化拖累得緊,萬般無奈下我告別了校園生活,選擇參加社招,考入了省紡織技校。
畢業后我進入工廠,按部就班地戀愛、結婚、生子、帶娃,早把文憑提升一事拋在腦后。近年申報中級職稱,材料均已備齊,審核時被學歷一欄卡住了。我心有不甘,聽說成人自考沒有限期,遂拾起20多年前報考的漢語言文學專業,與那兩只“攔路虎”《普通邏輯》《古代漢語》發起挑戰,重新購買了相關資料苦讀起來。
信息時代平臺、工具多,給我的學習提供了便捷。除了按照以往的模式背概念、抄公式,下笨功夫,我還在手機下載了網絡APP,復習往年試題,按不同的題型和重點內容分類刷題……經過大半年的準備,我如期將這兩門課考完,并最終以12門合格的成績單,領取了安徽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大專畢業證。
回想我初出校門,與一批同齡人于日月交替之間倒三班,操作著粗大笨重陣陣轟鳴的機器。凌晨兩點,我拄著撬杠在生產線上打盹兒,夢到菁菁校園里的鮮花、蝴蝶……運輸皮帶關機的鈴聲驚得我一個踉蹌,來不及細細咂摸那夢的香甜,我快步跑向墻角的開關柜。此時月上中天,又圓又亮,我站在廊橋上凝望著它,搓搓滿是繭子的手掌,心頭涌出一股說不清的落寞。
羨慕姐姐在大學的生活,一次次輾轉難眠的憂傷,如一封封寫好卻無法投遞的歲月情書,無數次想象著那里的湖光塔影。為了這莫名的向往,姐姐帶我去她所在蕪湖機電學院,同她一起吃住行。象牙塔內風光獨好,青春氣息四處游弋,尤其是像我姐一班學藝術的青年,更具另類的趣味。男生扎馬尾、穿木屐,放蕩不羈;女生披長發、會打扮,時尚前衛。
有天晚上散步,迎面走來一個男孩,牛仔褲破洞零丁,渾身上下沾滿水彩墨跡,我一下子被他吸引過去,直到回神轉身,才難為情自己如此犯傻。夜間男女生偶爾會悄悄走動,為避開眼神犀利的看門大媽,他們用足了心思,辦法總比困難多。一幫人聚在宿舍悄悄打鬧,或拿茶缸飲酒,或在T恤衫上涂彩,總之令我大開眼界。
如此親歷一番,我回到單位,繼續重復家與單位兩點一線的固定模式,人像被輸入了程序的機器,準時定點規范運作。想到在同樣的年紀,我卻做著與他們大相徑庭的事情,好比吃到一只不應季的瓜,酸澀莫名。
光陰如水,一去不回。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里說:“我們經歷著生活中突然降臨的一切,毫無防備,就像演員進入初排。如果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的本身,那生活有什么價值呢?”人生很長,但關鍵的節點就那么幾個,不容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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