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離開我已經有十幾個年頭了，最近總是在夢見她。讀書的時候，我還不怎么懂事，尤其是對人情世故不懂，所以媽媽的情緒，我有時會誤判，那時候我覺得媽媽有些“喜怒無常”。

初中一年級，我瘋狂迷戀上了釣魚。周日下午，家里沒人。我偷偷拿上爸爸的漁具，趕往一個魚塘。那天運氣不好，釣了一下午，太陽都要落山了，一條小魚也沒釣上來。我愈發不甘，不愿收桿回家。終于，還是接受了那天的一無所獲。

劉羽飛/攝

待我趕回家，在院子門口遇見鄰居大爺，大爺一看我，就喊道：“小浩啊，你怎么才回來，你爸爸媽媽都出去找你了！你趕緊回家，哪里都別去，在家等！”

我心里一咯噔，趕緊回家。過了一會爸爸媽媽回家了。媽媽看見我，確認我完好無損地回來以后，抽出爸爸的釣魚桿上最細的那一節，狠狠抽了我一頓，媽媽邊打我，邊痛哭，說：“天都黑了，你釣魚不回家，萬一往魚塘里一哧滑，誰去救你？！”

我想到了自己釣魚晚回家，會挨打，但我沒想到媽媽會哭得那么傷心，媽媽的情緒，小小的我不能明白。

后來年紀大一些了，大學二年級。我談了一個女朋友，高中同學，但被分手了。那個暑假的晚上，我和幾個同學聚會，前女友來了，又走了。然后有人提議去網吧通宵上網，心情郁悶的我同意了。我的腰上掛著出門前媽媽特意從爸爸那里扒下來的BB機，媽媽說，方便找我。

那天晚上，我滿心滿腦都是前女友和她的絕情，腰間的BB機響了一遍又一遍，我沒有理睬它！

早晨，我回家了。好奇怪，家里一個人也沒有。沒有多想，我太困了，倒頭就睡！過了幾個小時，迷迷糊糊中，我聽見爸爸媽媽回來了。他們看見我在家睡覺，媽媽面無表情，只有一種疲憊，她說：“小浩，餓了吧，我去給你下碗面。”她就下廚房了。

爸爸走進我房間和我談心，輕輕地告訴我：“昨晚你一晚上沒回來，我和你媽媽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情。你媽媽擔心你在外被小流氓捅了，一夜未眠，在外面找你。天亮還沒找到，你媽媽走在大街上，就在哭，路人都看著。”

這時候媽媽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進來了，放在我的書桌上，媽媽很和善、很慈祥，輕輕地對我說：“餓了吧，快吃點面條！”我沒有看到媽媽的怒火，只看出她在外奔走一夜的疲憊。

這次特別的經歷，我依然沒看明白。我這樣惹媽媽生氣傷心，為什么看到我毫發無損地回家，媽媽一點怒火都沒有，只是似乎在慶幸兒子沒有出事。

多年后，再品味，我似乎明白了一點，媽媽的“喜怒無常”其實都是愛的不同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