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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是曾經的同事小吳,讓我下樓到小區門口取東西。
不一會,妻子見我哼著小曲進了家門便問:“什么事情,看你高興的,莫不是買福彩中大獎了?”我回答:“劉鋼讓小吳送煎餅來了。”“啊!這么快!這才幾天啊!不就是上周六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才說的事嗎!”她快言快語笑著說。“這可是劉鋼讓他小姨從山東安丘快遞寄來的,還是真空包裝,正宗的山東煎餅。”我又補了一句。
很久沒有品嘗過山東煎餅了。今天的晚餐就吃它了。
我迅速打開冰箱冷藏門,取出上午才買的一棵綠油油的生菜。擰開水龍頭,沖洗菜葉上的污漬,又用洗菜盆盛上一盆清水,放入生菜再撒上少許的食用小蘇打,浸泡上十來分鐘,洗凈生菜上的殘留物,再用純凈水過一遍,瀝干待用。
當妻子一口吃下用生菜蘸黃豆醬卷的山東煎餅時,美滋滋地說:“嗯,家鄉的味道。”
妻子祖籍山東,生于晉中。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了家鄉沂蒙山區,出魯去晉輾轉入皖,最終定居于揚子江南岸的文明之城馬鞍山。雖然二老離開家鄉多年,故鄉的山山水水、鄉間民俗、家鄉的味道卻始終銘刻在他們的記憶里。情結依然,難以割舍。這是鄉愁。
妻子初中畢業時,岳父大人買了兩張火車票,把他的兩個閨女,一個十七,一個十歲,從南京浦口火車站送上開往北方的列車。
第一次回到父母親的祖居地,這對兩個在城里長大的孩子來說,眼睛都有點不夠用了,東瞅瞅西瞧瞧,一切都覺得和城里不一樣,新鮮。這一家那一家,上一村下一戶,七大姑八大姨的輪番宴請,讓她們姊妹倆由衷地感受到老家人的親切熱情厚道淳樸,找到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那個年代,社會經濟發展不如今天。沂蒙山區的農民生活還很苦,一日三餐的花樣不多,主食以煎餅為主。即使每餐吃煎餅,卷的花樣品種也是少得可憐,大都是煎餅卷大蔥或者是卷咸菜,能卷上腌制的香椿頭,那也算是高配了。那一次姊妹倆山東之行煎餅是吃夠了。
若干年后,我和岳父大人閑聊的時候還提及他老人家當初的決斷,在沒有大人陪伴的情況下,讓兩個未成年孩子回老家,的確膽子不小呢。岳父卻樂呵呵地說:“怕什么呀!我不十七歲不到就離開家鄉跟著隊伍當兵去打仗了嗎?況且每個環節都給她們考慮得周密細致,并再三囑咐和強調,泰安站下了火車,問路一定要問警察叔叔或者面相和善的人。”
改革開放沒幾年,岳父母家鄉的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社會經濟發展了,城鄉居民的收入增加了,生活條件也改善了,信息暢通了,交通更方便了,農民的口袋鼓起來了,也有幾個錢能出遠門了。山東老家的親戚來岳父岳母家串門的頻率也多了起來。
每逢山東老家來人,少不了的要帶上一些沂蒙山區的土特產,蘋果、大棗、山核桃、花生……最讓家人看了就咽口水、久吃不厭的還是那誘人的黃燦燦的山東煎餅。用煎餅卷上老家人帶來的腌制好的香椿頭,那一口下去,口水直往喉嚨里咽,味道真是美極了,吃了上頓還想著下頓。
沒過幾年,岳父母年歲大了,老家同輩的人也跑不動了,晚輩們也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了,互動的機會漸漸地少了起來。
我們家里再想吃一頓煎餅,那非得提前做些準備工作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岳母持家有方,心靈手巧,不僅有一手好針線活兒,還能做幾道家人們都稱贊的硬菜。對煎餅的制作流程和所用原料她也是茶壺里煮水餃——心里有數。
前一天,在糧店稱上兩斤玉米面,家里有現成的平底鐵鍋,再到附近的商店里買上一把平板毛刷,在家里找一個干凈沒使用過的棉口罩,刷子和口罩都得洗凈晾干。這樣制作工具就備齊了。制作煎餅時將玉米面加上清水配上少許的富強粉以增強黏稠度,再敲上幾個雞蛋,將面和成糊狀,這糊糊既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稀了,容易流失,稠了你的刷子使不上勁,玉米糊攤不開,稀稠度要恰到好處。和好玉米糊糊后擱在一邊讓它醒醒待用。
我當助手。將平底鐵鍋放在煤氣灶臺上,打著火,待火將鍋底燒至七八成熱時,岳母用她那靈動的手在鍋上晃了晃,感覺溫度適宜,用事先準備好的干凈口罩蘸上菜籽油涂抹在平底鍋的表層。看到抹過油的鍋面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順手挖上一勺玉米糊澆在鍋的中央,快速用平板刷將玉米糊由順時針方向刷平整,鍋燙餅熟,瞬時形似荷葉、薄軟如紙、香氣撲鼻、味美可口的山東煎餅也就制作出爐啦。一張兩張三張,不一會兒,一摞子金燦燦黃澄澄的山東煎餅便出現在餐桌上。
一家老小十來口人圍桌而坐,有拿著煎餅卷大蔥的,有卷腌制好的香椿頭的,有卷肉醬的,有卷青椒炒雞蛋的;有卷素的也有卷葷的。有說有笑,其樂融融。我十歲的兒子一直埋頭不語吃著煎餅,突然冒出一句,“姥姥,明天中午還有山東煎餅嗎?”姥姥笑盈盈地說,有!我都給你留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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