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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哥從單位隱退之后就再也不發詩歌給我讀了。
巴哥是我對詩人羅巴的昵稱。巴哥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名噪一時的江南詩社創始人之一、第三屆社長。在那段詩歌最為盛行的日子里,他創作勢頭正猛,詩名遠播,且憑借著組詩《物質的深度》問鼎了臺灣地區《中國時報》新詩獎,同時也是內地第一位獲此獎項的詩人。
我與巴哥相識于2000年前后,那時我們一前一后進入現在的單位,一個辦公室,對面而坐。當時,巴哥是從藝校辭職而來,我對他的過往并不熟知,他似乎也從不愿意說起他的成名史。時間久了,才慢慢知道,羅巴只是他的筆名,文采斐然有倚馬可待之才,至于他為何只用筆名行走社會,除了一絲好奇之外,也未多問。巴哥是個直性子的人,說話做事從不遮遮掩掩,干凈利落,而且嗓門大,很健談。有段時間,晚上下班后,巴哥經常和我在辦公室聊天,天馬行空,隨意隨性,直到窗外霓虹閃爍路燈如晝。事實上,說是聊天,其實我只是在靜靜地聽他直抒胸臆,但他從來不和我談詩歌與文學。那些時日里,也不見他寫詩歌。
巴哥朋友多,好客,經常見他電話不停。那個時候,手機是個稀罕物,但巴哥就有,也有BB機。有一次,他請我和幾個同事到他在藝校的家做客。房間不大,有些逼仄,有些陰郁,這與在杯來盞往之間大馬金刀的巴哥相比,顯得格格不入。顯然,這樣的環境是擋不住巴哥旺盛的生命力的。事后不久,巴哥還想著把他認為不錯的一個女孩介紹給我做女朋友,而我當時家業未立,不敢誤人,遂推辭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這段時間是巴哥人生的安靜期。也是在后來,我才知道就是在這段時間里,有很多圈內人士都在尋找他,并多困惑:人不見人,詩沒有詩,詩人羅巴到底躲到哪里去了?現在,每每想到當年他們所要的答案,我仿佛覺得好像黑色幽默一樣,誰能想到這個喜歡喧囂的詩人當時正在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和我眉飛色舞地閑聊胡侃呢?
就是從那時起,我隨一眾人等稱他巴哥一直至今。
大概一年后,巴哥志不在此,離開了部門,在單位內部牽頭成立了一個二級公司,業績顯著。都知道詩人羅巴,其實他業務能力也是非凡了得,他曾經創辦、經營的“我們”廣告,在當年也是頗有影響。即便人分東西,但巴哥飯局的時候,還不忘拉上我,這些年也蹭了他不少飯。甚至有一年,他們部門在組織出游時,也要邀我一道。這期間,我們見面不多;見面聊的也不多。時間又是兩年左右,我到了工作一線,巴哥也籌劃起另外的項目,自此,我們的見面更是日漸稀少,期間甚至幾年都有走動,但巴哥有段時間卻給我發了不少他新創作的詩歌。近日翻檢舊日電郵,發現2005年7月底,巴哥就曾連續兩天三次發給我如《做一塊石頭》《哀歌》《空氣是沉重的》等十首當時創作的詩歌。至于我如何的回復,卻已經不在了。
就這樣,生活繼續,而我和巴哥只是偶爾的通訊聯系。幾年后,我和巴哥相互照面,便是在單位搬了新址后的食堂了。與之前一直想著做出一番事業的熱情相比,此時的巴哥倒是顯得心事重重,似乎也恢復了他原有的詩人氣質,但他擱置已久的詩歌,卻沒見他拿出幾首,反倒是對研習油畫投入了無比的興趣。他寫生的時候極其認真,并且有模有樣,畫作也被諸多業內大方之家認可。每個詩人心中都有一所桃花源,巴哥的那個桃花源就是老家懷寧。幾年前,他就在懷寧蓋了處徽風皖韻的房子,院子被侍弄得四季花草不斷,瓜果不絕,尤其過年的時候,他還興致盎然把小時的年俗隆重地親歷了一遍,甚至親筆給新房子寫了春聯,顯見悠游自得。這時候,他的許多朋友總算聯系到了他,覺得終于重見天日了一般。
相處多年,以我的感知,我始終覺得詩歌只是巴哥的一個信仰,但他不是一個以詩歌為生的人。他不勉強為文,只是靈感到了,才會落筆成章,所謂文章天成,妙手偶得。單憑這一點,他的詩歌就顯得純粹得多。盡管經歷頗多,但巴哥內心還是有許多壯志未酬的遺憾,當然,這無關詩歌。
春節前,就是在巴哥準備隱退之前的幾個月,也許是觸景生情,詩作不斷。那些時日,多年不發詩歌給我的他,又是每周或者是每隔幾天都會傳幾首剛創作的詩歌給我,包括一些新近創作的如組詩《何墩村》等,并經常說些相關的創作背景,當然更多的還是作為巴哥的生活狀態。在3月底最后的一次聯系中,他告訴我,被眾人期待的詩集出版已經確定,自此,就沒了音信。
不覺間,近半年時間將過。這么久不再以詩相讀,我便委實覺得有些寂寞。在他間或發的朋友圈中,知道他和一眾同學好友,曾花上大把的時間一路北上逍遙自在;之后便在他鄉村善宅侍弄花草果蔬,以及訪親拜友。他似乎已經將詩歌淡忘了——如果人生幸福、自在,那又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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