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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上了高中，忽然變得不怎么聽話了，你說東他說西，你說海水是藍的，他說也有紅的，你說好好讀書將來考上好大學，他說也有企業家不是大學畢業。瞧，這不明顯是抬杠么？  

以前可不是這樣。小學那會，兒子可聽話了，你說一他不會說二。那時候兒子喜歡提問，譬如冬天為什么會下雪，風箏為什么能飛上天，我都耐心回答。兒子對我的解答深信不疑，側著腦袋想了會，接著又問起別的。  

可現在，兒子老是跟我戧。飯桌上問他課堂上學習情況，他把飯碗一推，走進房間，“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我舉手敲門，忽然發現門上不知什么時候貼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一行小字：閑人免進。  

閑人免進？這是什么意思，我在家里是閑人？我氣得夠嗆，舉手敲門，兒子說，注意文明。本想繼續敲，可樓房隔音效果實在差，我怕敲門影響隔壁鄰居，便垂下了手。  

第二天周末，兒子在家，依然房門緊閉，門上又多了一行字：請勿打擾。我氣得血壓升高，有這樣對待家長的么？兒子脫離我的視線，會不會看課外書打游戲放棄學習？高中階段如逆水行舟，稍一松勁，就后退一大截啊。可硬戧肯定不行，怎么辦？  

那天在陽臺上看到對面樓窗前有位穿鵝黃色襯衫的平頭男孩埋頭看書。那男孩父親與我是同事，遇到與我類似的情況：兒子在房門上掛免進牌。他家北邊臥室窗戶，與我兒子房間南窗正對面，從那里也能觀察到我兒子的一舉一動。我們約定，各自用手機放大鏡觀察對方兒子的舉動，及時在微信中通報。對面連續反饋的結果是，兒子一直在窗前埋頭看書做作業，沒有異常舉動。我也向同事反饋了同樣的結果。  

一晃高三畢業，兒子和平頭男孩同時參加高考，被不同的大學錄取。那天晚上和兒子在小區綠化叢散步，遇到同事也帶著平頭男孩在逛。很快，兩個孩子走到了一起，相談甚歡。兒子始終與我若即若離，邊走邊對平頭男孩說：我爸允許我有自己的獨立空間，我看書效率反而提高了許多，真奇怪。平頭男孩回答說，我爸也是，后來不管我了，我把房門打開，他瞅都不瞅，我看書做作業更專心了。  

聽了兒子和平頭男孩的對話，我和同事相視一笑，臉卻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