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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夏天,對于鄉(xiāng)下的男孩子來說,最快樂的事一是戲水,二是捕蟬,當(dāng)然最愿意干的是熏蚊子。
早年,村邊柳樹下的溝塘里,水流緩慢,水草豐美,最深處不到1.5米,偶爾還有魚蝦在水里游動。三伏天,天氣炎熱,正是孩子們?nèi)鰵g戲水的時候。大家三五成群,悄悄地溜出去,你追我趕,打水仗、狗刨、扎猛子……
蟬,我們叫它知了。一到夏天,樹上就傳來知了陣陣聒噪的叫聲。每到這個時候,村子里的幾個男孩就找來長竹竿,在竹竿的頂頭綁上一個圓形的鐵絲圈,鐵絲圈上再絞纏厚厚的蜘蛛網(wǎng),然后輕手輕腳地把竹竿伸向正在歡歌的知了。
你別看這個動作簡單,卻需要精妙的技巧。首先要穩(wěn),竹竿不能搖晃,以免驚嚇到知了;其次速度要快,要一粘即中,不然知了就飛跑了。有一天上午,我把粘到的知了放到罐頭瓶子里,藏在床肚底下,留著送給隔壁的細(xì)妹子,下午戲水后卻發(fā)現(xiàn)知了全沒了。第二天我又捉了好多知了,并換了個地方藏起來,但還是沒了。怎么回事?原來是被奶奶拿去喂雞了,奶奶說老母雞吃了知了,不但能避暑,還會下更多的蛋呢。
最有趣的是晚上吃“烤蟬”。有一天晚上,暑氣漸漸退下去的時候,數(shù)棵青枝上的金蟬,正盤算著明天唱哪首夏曲呢。我們帶著幾個饞嘴丫頭,在小樹林選定蟬鳴熱鬧的空地,用野草點(diǎn)了火,然后大家突然一起搖晃樹身,受驚的蟬猶如飛蛾撲火,一只只落下來,也有機(jī)靈的飛走逃生,大多數(shù)還是葬身火海,不一會兒便有糊焦味在黑暗的四周彌漫,喜歡吃“烤蟬”的細(xì)妹子每次都弄得滿嘴黑乎乎的,像個花臉貓。
夏天最煩人的還是蚊子。每到傍晚,全家人都圍坐在庭院里吃晚飯。那年頭沒有電扇和空調(diào),奶奶打來清涼的井水,潑灑在地面上降溫。屋門口空氣通暢,比較清涼,但蚊子特別多,它們在人群里飛來飛去,嗡嗡叫,吵得所有人都不能安穩(wěn)吃飯。
每當(dāng)這時,奶奶和我就開始點(diǎn)草辮子熏蚊子,這是鄉(xiāng)下人驅(qū)蚊的“土辦法”。草辮子是我和奶奶一起編的:我給奶奶抱來稻草、艾葉和青蒿,奶奶把這三樣均勻地?fù)胶驮谝黄穑缓笫炀毜鼐幤饋恚粭l、兩條……掛在屋檐下晾干備用。奶奶就地取材編草辮子,既實(shí)用又省錢,驅(qū)蚊的效果最佳。
我搶著把草辮子從屋檐下拿過來,圍在庭院四周,點(diǎn)燃。草辮子燒著了卻沒有明火,只是呼呼地冒著白煙。一股濃郁的香氣鉆進(jìn)鼻孔,我不由得做了個深呼吸,然后噴嚏不斷,咳嗽聲聲,眼睛里也流出了熱淚。奶奶卻笑著說:“這煙潤喉殺菌,一會兒就好了。”蚊子比我們還怕煙,一會兒就被熏得無影無蹤了。全家人不再擔(dān)心被蚊叮蟲咬,舒心地吃著晚飯。
歲月的年輪一圈又一圈地擴(kuò)張,對于已經(jīng)“過五奔六”的我來說,兒時夏天的一幕幕情景卻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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