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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妻子的新同事。兩個人經常在電話里討論工作,聽筒里也不斷傳來她爽朗的笑聲。
她是單位里的會計,長得很瘦小,第一眼看起來,像是個初中生,同事都習慣性地喊她“小會計”。她和人說說笑笑,總是一副好脾氣,就連我的兒子上幼兒園那會不懂事地跟著大人這樣喊,她也“呃咦”一聲親親熱熱地應著。
幾年前,她剛進單位,就和單位的小車師傅好上了,很快結了婚。如果不是那次體檢,也許一切都是幸福的平常。誰也沒有料到,那位一向看起來很好的小車師傅竟然查出了問題,而且是腎衰竭,讓人一聽就頭皮發麻。大家都以為她的天空要塌了,可是她照常一副樂呵呵的模樣,該上班時上班,該玩時玩,和以前沒什么兩樣。
有人背地里笑說,真沒看出這個小會計還這么執著呢,擱著一般的小姑娘,早就被這病情嚇跑了,況且她還那么年輕,長得又眉清目秀的,再找一個人也不是什么難事。也有人說,以后的苦日子還長著呢,說不定她能堅持多久。
沒想到第二年,他們竟然有了一個小寶寶。
單位雖然名義上是個新三板上市公司,其實效益并不好,時常連工資都難以發出來,新招來的人大多沒干幾個月就主動辭職了。留不住人,老板只好和她商量,讓她先將別人撂下的擔子一肩挑起來。她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但也大膽地跟老板提了條件:首先就是不能辭退她家的“師傅”,而且重活累活都不能讓他干。其次,要漲工資,她要養家!
老板是個善良人,答應了她的要求。
就這樣,她一口氣在單位打起了好幾份工,身兼數個分公司的主辦會計,工資的確比以前漲了不少。她有自己的精細考量,畢竟愛人實際情況擺在那兒,讓他回家閑著又還年輕,對身心健康也不利。如果被辭退重新去找工作,更不會有人收留他。留在單位里,一個月只有一千余元的工資還不夠自己吃的,但是好歹不用自己交養老保險了。
她很會過日子。用了兩張信用卡,每月先用一張卡提一萬元家用,到期再用另一張卡還上,這樣來回倒騰,每月都能保證手上有些活錢,以備不時之需。其次就是開源節流,生活上的每一筆開支都是提前預算好的,細到手機上搶來的優惠券怎么花都要考慮,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既要每周一次堅持給愛人做腎透析,也要保證兒子能喝上好的奶粉。生活就應該有點質量,她說這是自己的信念。
郊外山地有家企業為吸引人氣,在網上發放一百元的團購券,就可以享受就餐、住宿、騎馬、漂流服務。她給我們也代搶了一張三人券。于是,我們兩家走到了一起。
第一次見到他,中等個兒,黝黑,精瘦,出乎想象,又似合乎想象。她處處笑語盈盈,小心體貼,他溫和細語,略有些謙卑,而他們年幼的孩子總是從一個懷抱掙脫到另一個懷抱,一家人其樂融融。正午時分,烈日當頭,我汗流浹背地劃著竹筏,感到口渴難耐。突然有人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回過頭一看,正是他微笑地看著我。我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手接過他的水,頭一仰,一股清涼滋潤著嗓子,也滋潤了我的心田。
山中的夜晚遠離塵囂,天黑蟲鳴人靜,只有近處的路燈還留著一點光亮。好久沒有出過門的兒子興奮了一整天,這會兒早已安靜地睡著了。妻子還在點點滴滴地和我談著他們的那些故事……
兩年之內,她考了駕照,買了一輛小車,還按揭了一套新房。
她還有一個更宏大的計劃,就是自己先攢一些存款,然后找親友再借一些錢,湊夠50萬元,給她的愛人換個腎。這對一般家庭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就在我們替她擔憂的時候,去年春節,她悄無聲息地給愛人換了腎。原來,她經過多方聯系,偶然獲得一個腎源的機會,就果斷地帶著愛人去了上海的醫院。謝天謝地,手術很成功,她的愛人各項指標都很穩定。為了便于檢查,她在醫院附近臨時租了一間房陪護。
看似柔弱的身軀里,卻爆發出驚人的能量。有同事曾驚奇地問過她,是什么原因驅動著她這么樂觀?她粲然一笑,說自己成長在一個單親家庭中,母親對她的影響很大。母親的性格很好,即使一個人支撐得很艱難,也從來不會對她發脾氣,說任何抱怨的話。每個日子都細水長流地過來了,所以兒時的她,沒覺得苦。如今的她也像母親一般學會了忍耐,遇到不順心的事,心中總有一團不滅的希望。
這些年,她一路逆著光行走,任風吹雨打,不離不棄,終于抵達自己的幸福彼岸。我也一直聽著她的故事,一直默默地感動。我們身邊不乏感人的故事,只是有的故事聽著聽著就沒有下文,有的故事聽著聽著就成了一段傳奇。
小品演員賈玲說過,愛笑的女生運氣不會差。你對生活投以微笑,生活也會對你報以美好。笑面如花,一如陽光,會慢慢掃除生活中所有的陰霾。我相信,愛笑的女生也一定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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