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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寒氣未退,田不該犁,種不該播,正是農閑時候,鄉村里開始唱起春戲來。
春戲往往先從一些集鎮上唱起,集鎮上逢廟會,為了招徠客商,提升人氣,就請來戲團唱個三五天的大戲。請戲團,人們不稱為請戲,而是稱之為寫戲。“寫”來的大多是河南的一些戲團,有豫劇,有曲劇,有時候還能請到馬金鳳、劉忠河這樣的名角。有時也“寫”安徽的一些戲團,有泗州戲,也有二夾弦。集鎮上唱罷,周邊的一些村隊會接力似地接著唱。
戲臺通常搭在村外的打麥場上,有一人多高。一天有兩場戲,白天的上午開唱,稱為白場;晚上的稱為夜場。唱戲的日子,人們有騎自行車的,有拉架子車的,有步行的,還有提著小板凳、扛著大條凳的,從四面八方潮水般地向戲臺口涌去。戲臺上鑼鼓一響,路上的戲迷會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那些在家里沒忙完家務的,心里像貓抓似地,三下兩下收拾收拾,也會匆匆往戲臺口趕去。
開戲了,戲臺上演員們隨著二胡和鑼鼓的伴奏咿咿呀呀有板有眼地唱。臺下觀眾黑壓壓的,前面的坐著,中間的站在地上,后面的光能聽到卻看不到,索性就站在板凳上或者架子車上,有的則爬到場邊的麥秸垛上,還有的甚至爬到樹上。人們一邊聽還一邊評論著,不是這個演員的唱腔好,就是那個演員的扮相好,或者武生的武把子耍得好。
小孩子最會湊熱鬧,有的在戲臺邊上趴一圈,有的依偎在大人懷里,不管聽得懂聽不懂,大人叫,跟著叫;大人笑,也跟著笑。有的在大人懷里老實一會兒,就哼哼唧唧起來。大人心知其意,到外圍稱一把花生或者買兩個米花團就安撫好了。
夜場比白場人多,也更熱鬧。喜歡夜場的還有小商小販,他們在人群外圍,掛一盞馬燈,支開小攤,有賣大碗茶的,有賣炒花生的,有賣米花團的,有賣油酥麻花的,也有賣針頭線腦的。最喜歡夜場的是一些小年輕。男孩早給女孩捎了口信,他們來到戲臺口不是為聽戲,而是來約會。兩人對了目光,就悄悄地往一塊兒湊,不多會兒,男孩悄悄地牽了女孩的手,然后轉出人群,往黑影里踱去,談論終身大事去了。
春戲唱得多的,當數包公戲。聽《秦香蓮》,人們對忘恩負義的陳世美氣憤難平,對秦香蓮同情嘆息,對包公剛正不阿鍘殺陳世美拍手稱快;聽《鍘包勉》,人們對包公清正廉明、不徇情枉法贊不絕口,又對包公為嫂娘賠情而唏噓感嘆;聽《貍貓換太子》,更讓人揪心,看劉娘娘和郭槐貍貓換太子,人們對劉娘娘和郭槐的作為義憤填膺,又為李娘娘和幼主的命運提心吊膽,及至包公出場,路遇李娘娘攔路鳴冤,包公受狀查明沉冤,最后接李娘娘回宮,斬郭槐,貶劉娘娘,方才大快人心。
除了包公戲,《穆桂英掛帥》《對花槍》《卷席筒》《王寶釧住寒窯》等也都是人們喜愛的曲目,雖然耳熟能詳,但依然百聽不厭。人們津津樂道的還有《墻頭記》,它講的是大乖、二乖兄弟二人按月輪流贍養年邁的老爹的故事。一次適逢大乖小月贍養,當把老爹送到二乖家時,二乖兩口子認為大乖得了便宜,不肯接納,大乖就讓老爹騎在二乖家的院墻上,對老爹說:“要掉你就掉到墻里去,可別掉到墻外來。”聽到此處,人們先是笑得前仰后合,接著就是罵不絕口,還聯系現實,數說著前村后店的“大乖二乖”,末了還逗身邊的孩子:“長大了,你是要做大乖,還是要做二乖?”孩子往往會豁著一顆門牙細聲細氣地回答:“他倆,我誰都不做!”周圍響起一片贊許的笑聲。
人們就是這樣,戲里看角色,褒貶善惡美丑;戲外品人生,評議現實里的是非長短。春天如果聽了幾場戲,心田就仿佛春風刮過、春雨滋潤過,一經播下希望的種子,就等待著春暖花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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