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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從省城來我老家深山參加“歙縣‘滴水香’”開園節,我問了在鎮里上班的鄭同學,她說應該2點鐘他們可以到汪滿田村。
有朋自遠方來,應盡盡地主之誼,陪他們轉轉。于是,我專程回了一趟山里。
到家吃過飯,才十一點四十,母親還沒回。父親說,這幾天茶價好,她帶了中飯在茶棵地里吃。
想著到汪滿田去,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母親一個人在地里,我背了籃子去瞧瞧。熟悉的山路,親切的茶棵,鮮嫩的春茶,看著都興奮。春茶,是茶農的希望。每一片葉子,都帶著柔情。在仄仄的小路攀爬,這家那家的茶,都是蔥郁的。走上橫路,繞過幾棵匍匐到大路上的茶棵,抬頭看見了母親的背影,紅帽子白頭發。
“媽……”我大聲叫她。她回頭看我:“今天怎么回家了?”我三步兩步、連走帶跳,躍過幾棵茶樹,沖到了她身邊,簡單說了一下事由。一株很大的油茶樹下,白色的編織袋里露出了鮮葉,她應該倒了一籃了。邊上是把撐開的傘,還有她那裝食物的手提袋。
故鄉的山陡,茶籃在地里擺放不平,容易側翻。長布帶系著籃上鄰近的兩只耳朵,斜背在身后,走到哪兒,茶籃跟在哪兒,不離不棄的。茶籃滿了,壓幾下,沉甸甸的。感覺肩膀酸痛時,倒進帶去的編織袋,放在樹蔭下。順帶喝口茶,吃點零食,輕裝上陣,朝著下一籃出發。
修剪的茶棵,低矮滾圓,嫩茶亭亭玉立,一襲青綠。我和母親同摘一棵茶,“噠噠噠”的聲音,還是清脆如初。母親說,你舅舅厲害,五點鐘就到陽坑上山摘茶了。我心里愣了一下:媽,你呢?母親說,那個鐘點,俺看不見,也不敢上山,要過6點。
很多年前,母親說,等到65歲的時候,就不上山摘茶了。65歲的時候,她說,等70歲就不做了。現在她都74歲了,我說,你少做一點,不要太疲勞,身體一旦垮了,一季茶幾千塊錢在醫院里就幾天。她說,俺摘茶心態好,不急,下雨俺都不去摘,你看隔壁大伯,都八十五六歲了,兩個老人還要去摘茶呢!我說不過她。
我抬頭看看天,陰沉沉的,涼風習習。她看我的神情,又改口說:現在茶價好,下小雨還是要來摘的。站在茶棵地里的母親,習慣了“撒謊”,我也習慣了她的不守“諾言”。生活在山里的母親,習慣了這山那山的事情,熟悉每一株植物,真的上山做事,在家里也閑不住。
嫩茶在手心,肉乎乎的,很是舒適。站在母親身旁,又逢天氣涼爽,更是心情好。只是,時間不允許,不能陪摘太多的茶。母親說,沒事的,你妹妹要幫忙的,今天去她自己家摘了。你有空就來摘,自己的書要教好。身在小城各種俗事,我實在難以抽身。
母親彎腰摘茶,瘦小的身影擁抱著茶棵。在綠意盎然中,她的白發和紅帽很是顯眼。我的茶籃,開始逐漸重起來,回頭看看,已經小半籃。母親說,你有事就先回去吧,路上記得到將軍山的菜地里,沒起心的青菜,拔幾棵帶回城里去,萵筍你爸看你來,會去準備好的。
淅瀝的春雨,不合時宜地下起來。母親過來,把她的茶倒進袋里:“你茶葉也倒袋里,籃子用來裝菜。你先背回家去,不要淋濕了。”我背起鼓囊囊的半袋鮮葉,一回頭看見母親,她坐在地上,打開手提袋。
她看了我一眼,你回去吧,俺吃一罐八寶粥當中飯,歇口氣再摘。我說,要下雨了,天氣不好就早點回。她說,雨下大,俺就不摘直接回家。我回頭看看,只摘了七八棵不大不小的茶樹,心里愧疚。但是想想,我摘的這幾棵,母親不用再操心了,算是幫了一點點的忙。
回家摘了幾棵茶,陪母親閑聊,是短暫的幸福。仔細想來,茶季陪母親摘茶,還能有多少年呢?如果可以,十年后退休,再認真地陪她整個茶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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