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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舊宅,每到小燕蒿開花的時候,就有一對燕子夫妻從遙遠的南方飛來。它倆銜點泥巴,把堂屋椽梁上的舊窩簡單整修一下,就忙著下蛋、孵蛋。于是,屋里屋外不斷有燕子夫妻的呢喃聲傳來,溫馨極了。
后來老宅拆了,我搬進了樓房,家里再也沒有燕子窩了。春天到了,每次看見燕子掠過眼前,我就不由想起老宅的燕子,它們現在住在哪兒呢?
去年3月下旬,我家陽臺上的玻璃窗要換新的。因換玻璃的師傅中途臨時有事,玻璃只換了一半,便停了下來。一天早晨,我剛剛起床,便見兩只燕子一前一后從外面飛進陽臺,先是在陽臺晾衣繩上停留片刻,“嘰喳嘰喳”說上幾句,又飛出去落在不遠處的電線上,再“嘰嘰喳喳”地爭吵一會兒,最后雙雙沉默片刻,相繼飛入蒼茫的空中。
吃罷中飯,我發現電線上不知何時停下了六七只小燕子,好像是剛開學的小學生一樣,興奮地鳴叫著。下午我出差走了,三天后回來時,我發現陽臺墻角交界處,一只散發著新鮮泥土氣息的燕巢已快要完工了。讓我驚奇的是,這只新巢與老宅椽梁上的老巢截然不同。老巢外形呈半圓,敞口,河蚌狀;而這只巢卻像是家鄉的地瓜窖一樣橫臥著,底部較大,然后慢慢向前收縮,到出口處,就只有玻璃瓶口般大小了。原來,我家燕子為了建筑新巢,便招呼來許多能工巧匠,合力快速建成了新房。
為了我家燕子出入方便,我將新安好的玻璃窗每日開著一扇,作為燕子夫妻的綠色通道。家安好后,燕子夫妻開始孕育后代了。我常看見一只燕子快速從云端飛過來,一抿翅膀,向下一落,再向上一升,劃了道優美的弧線,然后迅速順著窗口鉆進陽臺,停在巢口邊緣,左右看了看,最后一縮身子,鉆進巢去。觀察久了,我發現這對燕子與老家的燕子有些不同。老家的燕子身子較胖,肚子下面雪白;而這對燕子的身材卻瘦長偏小,腹下卻是淡淡的粉紅。
過了二十多天,每天晚上,我都發現一只燕子鉆進巢里,另外一只就睡在巢上面。白天走過巢下,我能聽到巢里傳來雛燕細碎的叫聲。那聲音細細的,像是初春剛萌發的草芽兒,透明晶亮。有時,還可以看見雛燕從巢口探出的淡黑色腦袋,嫩黃的小嘴邊襯托著淡紅的角質,恰似胡蘿卜新鮮的切口。燕子夫妻時而捉來蟲子喂養它們,時而在陽臺前面的空中上下翻飛鳴叫,似乎在為自己有了可愛的孩子而舉行舞會呢。
可好景不長,一天中午,我發現燕巢的地下面躺著一只死了的雛燕。抬頭一看,燕巢上正蹲著一只麻雀,嘴里還叼著一根草,正準備往燕巢里塞。我有些憤怒:你這個懶熊,自己不會筑巢,竟妄想“燕巢雀占”,而且還殺害了燕子夫妻的兒女,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剛找來彈弓,發現燕子夫妻已經雙雙飛回來了,停在電線上,對著巢上面的麻雀變聲地叫著。而那麻雀呢,卻厚顏無恥地刺棱著羽毛,蹲在巢上,賴著不走。我氣急,一粒石子射過去,麻雀這才灰溜溜地逃出了玻璃窗。而燕子夫妻呢,也乘勢向麻雀展開了攻擊,它們一左一右,并排飛在麻雀兩邊,翅膀不停地拍打著麻雀,嘴里還“嘰嘰喳喳”地叫著,似乎在向麻雀討還孩子的性命。
暑假前后的一天早晨,我看見電線上聚了十幾只燕子,像是在等待什么喜事似地,呱呱嘰嘰,嘰嘰呱呱……唱得喧嘩一片。回家消夏的妻子笑著說:“今天小燕子要出窩了!老燕子請來了小燕子的姑姑、姨娘、叔叔、大爺來慶賀了!”聽了妻子的話,我不由莞爾,覺得她是在說笑話。
可過了一會兒,果真從燕巢里飛出一只小燕子來,但它只在窗外的空中試飛了十幾米遠,就疲倦地落到地上。電線上的幾只燕子看見了,馬上停止了叫喚,紛紛展翅飛下來,對著小燕子鳴叫,像是在鼓勵,又像是在催促。那只小燕子的嫩翅只是做出了飛的動作,并沒有真的飛起來。電線上另外的幾只燕子急了,開始輪番飛下來,擦著地皮呼喚著那只小燕子。終于,小燕子一展翅,飛了起來,有兩只老燕子緊隨其后,一會兒就飛進遠方的天空。前后不到20分鐘,老燕子們就是采用這種方式,先后將四只小燕子送上了藍天,只留下那只空空的燕巢,寂寞地橫臥在那里。
今年春天,棗樹已經發芽了,小燕蒿又開出淡黃的花兒了。我家的燕子啊,陽臺上的玻璃窗還為你們開著呢,你們離家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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