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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絲輕風吹拂著河邊楊柳,掠過樹下蔥郁的小草,不時給人送上陣陣翻滾的熱浪。河中結伴而行的小魚,在水草中悠閑地追逐著。烈日下河面的熱風和直射的陽光,給水中的魚兒送上了無聲的伴奏。
要不是急著去看外孫,中年漢子實在不忍心打擾這群可愛的魚兒,赤腳踏進河中的瞬間,魚兒便飛快地向前奔去……驕陽似火的七月,剛出河水的光腳板,走過細細的流沙,腳底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中年漢子加快了步伐,將腳在河邊青草上擦了擦便穿上鞋,繼續他的行程。
走過流沙河,很快就上了彎彎的田埂,看著片片綠油油的水稻,漢子摘下頭頂的草帽,取下系在腰間的毛巾,在稻田邊上的小水塘中洗去了臉上的汗水……
“親家,孩子怎么瘦得皮包骨啦?”
“沒辦法,從馬鞍山到太湖,孩子生病幾個月沒好。段家龍藥婆說,他要禁油鹽?!?/p>
這里再現的是上個世紀60年代的一個盛夏七月,發生在安徽省太湖縣太平公社章大生產隊的一場對話。提問者是我外公,答話的是我爺爺,那時他們都才剛過50歲。爺爺1969年、外公1988年分別去了天堂。
我尚未記事時發生的事,母親和家人在我面前講過多次。聽母親說,我剛剛一歲就會走路。
“男走辛苦呀!”在長輩的思維中,男孩走路早,長大后人生之路一定很艱辛。不到一歲時,父母將我從老家太湖縣農村帶到馬鞍山生活了一陣,那時父親在馬鞍山鋼鐵公司醫院上班。在馬鞍山的日子里,我由于消化不良導致厭食,大病了一場。在醫院住了兩個月,因為手腕血管太細,打點滴只好從頭頂上掛。病情剛剛好轉,當了一輩子農民的爺爺來信催我們母子,將戶口遷回老家參加分田。誰知我回老家后,病情又加重了,家里四處求醫問藥。當時有一個叫段家龍的村子中,有位藥婆會點醫術,附近農村不少人都找她治病、尋藥方,讓我“禁油鹽”便是段家龍藥婆的醫囑。
“親家,別全信藥婆的。這孩子瘦成這樣,不能再禁油啦!”返回時,外公將我“搶”走了。
我們兩家雖都屬于太湖縣,但風土人情、處世方法各有千秋。我家緊鄰宿松縣,外公家靠著望江縣;我們說話帶宿松腔,外公家說話太湖味中夾著望江口音。我家離外公家有20多公里,那時全靠兩條腿走路。母親告訴我,那次外公是用稻籮將我挑到他家去的(兩只稻籮中一頭坐著我、一頭放幾塊磚)。外公將我挑回家的當天下午,生產隊的男女老少,正在一口剛剛徹底干涸的水塘中抓魚、挖泥鰍。外公把我送回家,拎上一只木制小水桶便趕了過去,此時的水塘撿魚已近尾聲,他抬眼望了望,泥塘中雖已無魚可撿,還是朝泥塘中心走去。誰知剛下泥塘走了幾步,他的腳底下就踩上了“一團肉乎乎的移動物體”,經驗告訴他這應該是一只團魚(中華鱉,我們鄉下叫團魚)。他立即彎下身去,將手插到腳底,用兩個手指夾住團魚的尾巴兩側,迅速從腳底抓出團魚放進水桶中。
“一只、兩只、三只……”
“太厲害啦。我怕被團魚咬,踩到了也不敢抓?!辈簧僖焉习稖蕚浠丶业拇迕?,也紛紛將目光再次轉移到泥塘中,在送上贊許的同時,也自愧不如。
“抓緊把這只燉上,另外那十四只先養養,慢慢吃?!碑斕焱砩贤夤妥屛液壬狭诵迈r的團魚湯。這之后的十多天中,清燉、清蒸、水煮、紅燒……外公將團魚的各種做法全給用了。
“吃團魚啦!”
外公家幾乎天天都有不少鄉鄰來串門,見我這么喜歡吃團魚,也常常逗我,假裝要與我分食?!皩殞毘?,寶寶吃!”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時,我也會用小孩子特有的語言回答。
“我外孫真喜歡吃團魚,一頓吃兩小竹筒。”外公逢人便夸我,自信中透著喜悅與厚愛。
“親家,小孫子胖了、胖了,這小臉胖的……”到外公家住了半個月,想念孫子的爺爺,趕到外公家見到我時,笑得合不攏嘴。
“寶寶,媽媽都不認識你啦……”爺爺將我接回家后,剛進家門我就撲進了母親的懷中。
“寶寶吃,寶寶吃……”長大后,每當去外公家拜年、串門時,親戚們見面總會向我講述那段吃團魚的往事,一年又一年,一遍又一遍……講述中透著親情和大愛。
斯人已去,念此茫茫。爺爺和外公早已離我們遠去,但他們留下的那份親情和特別的愛,卻永遠留在了后人的記憶中,值得珍惜、值得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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