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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才進(jìn)臘月,或者臘月剛過幾天,主婦們就開始忙年了。她們會挑選上等糯米,用清水濾去塵埃,泡好、瀝干,加工成元宵面。這種傳統(tǒng)的民俗,祖?zhèn)鞯氖炙?,就這樣在一代代勤勞的廬州女人們手上延綿接續(xù)。
外婆不識字,性格也粗豪,但做元宵卻是細(xì)致的,向來喜歡精益求精,好上加好。雖然那時候已開始出現(xiàn)機(jī)器磨面,但終究趕不上手工磨的綿糯有粘性。為了保證味道純正,外婆每年總是用小石磨不急不徐地磨著,就像在幽幽歲月里,糅進(jìn)對晚輩們的愛與包容。
正月十五清晨,放了送“年”的爆竹,村中的婦女們就開始張羅做元宵了。老外婆拿出她那個洗得锃亮的不銹鋼臉盆,用葫蘆瓢舀幾瓢白花花的元宵面,加適量的水,擼起袖子,一手按著臉盆,一手順著盆沿,手法熟練地和了起來,這些動作看似簡單,卻內(nèi)藏經(jīng)驗(yàn)和學(xué)問。
外婆總會一邊和面,一邊對在旁觀看的我們說:“面要和到三光才算好?!薄昂螢椤狻??”我問外婆。“‘三光’一是面光,面團(tuán)上不要有裂紋,凸起,面要揉得瓷實(shí);二是盆光,盆中有水,則表示面太稀,揉不成形,有面粉,則表示面團(tuán)太干,不好揉團(tuán);三是手光,就是揉好面團(tuán)后,手上不粘不連,干凈,利落。”
揉好的元宵面團(tuán),柔順光滑,白潤如玉,稍微醒一下,就可揪下來一個個小團(tuán),搟出圓形薄餅狀,加餡包了。餡料各有千秋,我外婆常用的餡料是自家秋日里收割的芝麻或者精心熬制的紅豆沙。調(diào)餡時,整個家都會散發(fā)出好聞的田園味道。多年以后我才深深體會,這種氣息于我而言,是何等的珍貴。
和面、醒面、包餡、下鍋,外婆讓我參與的唯有添柴火,火焰舔著鍋底,發(fā)出噼噼啪啪的歡叫,灶膛的火光映紅了孩子們饞意十足的笑臉,主婦們的笑聲伴著大鐵鍋的熱氣裊裊升騰。頃刻,灶間就充滿了喜悅的香甜,這種香甜將家的犄角旮旯,縫縫隙隙都填得滿滿的,也將我的記憶填得滿滿的。
人生一世,一切別開生面的美食和美好,都得靠我們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
勞動現(xiàn)場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現(xiàn)做現(xiàn)吃。經(jīng)過水與火的洗禮,熟透浮上來的元宵圓潤,潔白,像一只只肥胖的“乒乓球”。“外婆,外婆,你做的元宵真好看!真好看?。 闭聼o瑣事,一個大家族十幾口人,齊齊整整坐在外婆家草屋的客廳里,稱贊聲此起彼伏,老外婆的心如同被熨斗熨過般舒坦,一臉的自豪和滿足。
每人一碗,夾一個蘸上紅糖,用嘴吹了又吹,輕咬一口,質(zhì)感甜柔,軟糯可口,每年都有吃撐的弟妹,成了大家取笑的對象,說不是惡死鬼投胎絕不會如此貪婪。
所有和“年”有關(guān)的吃食,似乎都有故事。外婆說:“鬧元宵,鬧元宵,吃元宵就要吃出熱鬧勁來,不然不喜氣?!蓖蝗?,我的牙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我不經(jīng)意地“哎喲”一聲,頓時引來眾多目光。
元宵集中了許多愿景,除了團(tuán)圓,還有新生與希望。家鄉(xiāng)有種說法,是關(guān)于硬幣的,正月十五誰吃到元宵里的硬幣,誰在那一年內(nèi)都會平安順?biāo)臁N疑碜尤酰馄判奶鬯耐鈱O女,偷偷在我的元宵里又放了一枚寓意吉祥的硬幣,我把硬幣抿舔干凈,放在碗邊,一年的旺運(yùn)由此生發(fā)。
“奇怪嘞,今年怎么又是妹妹吃到呢?”幾個狡猾的表哥,一邊開始哄搶我的硬幣,一邊叫嚷著:“外婆偏心!外婆真偏心!”大人們也向著我,異口同聲地:“是妹妹乖,運(yùn)氣好……”哥哥們自是不信,心有不甘地跑開了,大人們在一旁偷笑,這樣有趣的日子,熱鬧而親切,只有在正月十五才會反復(fù)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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