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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看著忠厚,逮著機會它是敢造反的。
它常自作主張,拿門口拖鞋給自己當墊被,最可恨的是,下雨天不讓它出門散步,它就會對著花凳撒尿給你看,然后蜷縮到桌子底下,面對揮舞的掃帚,“嗚嗚”裝無辜。飛濺的尿液讓白瓷花盆成了大花臉,尿騷味追著人滿屋子跑。它這一舉旗吶喊,花貓跟著跳進花盆,有樣學樣,起完哄想刨土來掩蓋“罪行”,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那棵開著粉色大花的“女王月季”,差點就被連根拔起。干了壞事,一溜煙便沒了蹤影,獨留我把喝水的時間都搭上了,替它倆收拾殘局。
我愛侍弄些跟正經日子無關的“玩意兒”,除了貓狗,還有三十條小魚和幾十盆花。它們讓柴米油鹽的生活不那么蒼白無趣,也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壓抑的心情。盡管貓狗有時會聯袂上演隨地小便,花盆里的花會枯萎死亡,魚缸里的魚會突然翻肚……但喜愛的心不容動搖。
這不僅僅是享受生活。想把它們養好,單靠喜歡是支撐不了多久的,你得愛它們,還得是打心里愛,這樣你才會花很多心思去琢磨它們。雖然我的貓是田園貓,狗是田園狗,花和魚都很普通,但在我家里,它們都是“快樂的王”。每天最愜意的時光,是干完活坐到陽臺上,在它們的國度里徜徉。黃狗在身邊繞,月季、米蘭散發著清香,一群身體碧藍、尾巴跟火焰似的小魚,在魚缸里游來游去。陽光像聚光燈,打在它們身上,水精靈們更加活潑絢爛。金苔鼠像外婆,從早到晚,默默維護魚兒的家園。打掃完水草上的綠藻,接著清潔缸壁,它的嘴如同吸塵器的吸頭,凡是被它親吻過的地方,都光彩奪目熠熠生輝。它工作時不喜歡被打擾,一旦靠近,便趴到水底下生悶氣;貍花貓最賊,只待我一坐下,就悄悄走近,先是試探性地將兩只前爪輕輕搭到我腿上,嫩聲嫩氣叫兩聲,見我沒反應,屁股一撅,便坐到我腿上;常春藤在架子上伸著懶腰,把陽光挽在胳膊上,隨意打個結,時間便被它纏繞在脈絡分明的葉子上。我看到陽光在它經脈里流淌的樣子,像嬰兒的臉,像跳動的音符,像崢嶸的鹿角。
貓狗愛黏人,貓尤如此。我坐沙發上看書,它坐我腳邊,不時用頭蹭我幾下。夜深了,它困得直打盹,也不肯回窩。它時常把我當假想敵,眼睛瞪得溜圓,撅著屁股,尾巴豎得筆直,對著我猛一撲,咬得卻極輕。它不光可愛,簡直可敬——它從未抓過缸里的魚,頂多跳到旁邊的小幾上,拿我的書去墊它毛茸茸的屁股,兩只眼珠子追著魚轉來轉去,發著綠光,半天也不見挪地方。它隔三差五這樣來一出,一開始我還真被它貪婪的眼神嚇到了,畢竟家賊難防,通過幾次試探,打消了我的顧慮。
有幾次給魚換水,我把魚撈進臉盆,放到地上,然后閃到一邊。剛剛還在跟黃狗嬉鬧的花貓,忽然安靜下來,悄悄靠近臉盆。我把畫著仕女圖的竹杯墊,從左手換到右手,它敢異動,我就“飛墊”砸它。時間一分一秒往前走,我站著不動,盆邊的花貓也不動,在發呆。大概又過了兩分鐘,貓一動不動還在發呆。沒玩夠的黃狗有點等不及了,搖頭擺尾挨過來,貓掉頭走到沙發旁,前爪搭著沙發邊沿,輕輕一縱,然后窩到沙發上,將身體蜷成一張弓,耷拉著腦袋,興味索然樣。面對魚的誘惑,它每次都能自覺走開,我懷疑它還是不是貓了。
偏愛那十幾盆蘭。這些長在山澗的蘭草,不光花香清逸,還比人工培育的蘭花便宜,但它們山居慣了,很難融入塵世煙火。年年春天從市場買回一大捆,一年還沒過完,死得就剩下幾株,好在時間久了,多少摸出點門道。城里的夏天,太陽太強烈,即使躲在陰影里,蘭盆摸著也燙手。我提著噴壺,每天趕在太陽曬進陽臺之前和傍晚日落之后,往葉面上噴水降溫,希望這絲絲水霧,能帶給它們一點山野的清涼。好容易到了秋天,涼爽的風讓它們精神振奮,澆水,施肥,修剪老葉病葉,殷殷勤勤,不敢有差池。花不負我,次第開放,與蘭相伴,我成了半個隱士。
月季看著嬌艷,實則是個燒火丫頭。它愛把身子探向窗外,追著光瘋長,蜘蛛在它的枝上結了一個網,早晨的露珠在花瓣上、網上,發出亮閃閃的光。中午的毒日頭嚇不倒它,冬天的風霜也奈何不了它,它吮吸朝露,把陽光吸入經脈,潑剌剌往上長,十天半月不打頂,它能把你的陽臺頂出個大窟窿。
一貓一狗,最愛在花架下跟人玩捉迷藏,日久天長,這些“玩意兒”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它們像我的朋友,有著和我相同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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