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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一個晚上,與文學社的幾名同學一起去吳老師家探討文學。吳老師將一間20多平米的平房用天藍色的簾子一拉,臥室和一個大大的會客廳兼書房就出來了。會客廳的東西兩面墻,是寬寬大大的書廚,南面貼窗戶放一張寫字臺,想必北面貼墻只能放一張床了。
吳老師的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各種書,有美學類的,有書畫類的,還有歷史和哲學類,最多的要算文學類的了。一本本直立著,像一隊隊意氣風發的少年,春意蕩漾啊!我當時驚呆了,感嘆道:這么多書啊!
那時,我家里條件不好,能上學已經很不錯了,哪里還奢望買上一本課外讀物呀?初三畢業預選后,父親給我16元買語數英三科復習資料,可是,等書寄到學校時,中考已經結束。我自然用不上了,割愛般送給準備復讀的同桌。許多年后,得知她根本沒復讀,那個遺憾沒人能懂。
從吳老師家回來,我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想:什么時候,我也能擁有一個像老師家那樣大的書櫥?
在鄉下,當時連吃飯穿衣都難解決的時代,去想與書有關的事,似乎都是另類。畢業后,我務農的同時也教書。書,總算沒有完全被拋棄。但為了生活,每天除了去學校上幾節課,大部分時間都耗在田地里伺弄莊稼。只有在冬季的燈下,萬籟俱寂的時,才會拿起一本書坐到桌前讀起來。我那時讀得最多的是文學書籍,尤其喜歡讀知青下放的作品。書中鮮活的人物走到我的面前,我與他們開始心靈對話……那是無比愜意的事情。偶爾也會借閱一些人與自然、社會的哲學書來看,無所謂看懂看不懂,只為豐富簡單的大腦。
讀書誘發了我的思考,開拓了我的精神境界。年底,母親少收了我一個月工資——35元,讓我去買新年的衣服。我跑到縣城,逛了大半天,花了15元買了一件劣質的呢子上衣,卻在新華書店花了20元買了一套《紅樓夢》,上中下三本。后來,吳老師又連借帶送我十來本《現當代文學作品選》。有了這些“資本”,想擁有一個書櫥的念想更堅定了。
我把想法告訴男友,他爽快答應我,結婚時一定給我打一個書櫥。逢周末,他騎自行車去縣城買木條三合板五合板等。看著那些買回來的木條木板,我的心臟一下子活躍起來,仿佛看見了那個美麗的家伙款款而來……
木匠師傅請來了,他鋸、刨、釘錘敲得叮咚響。男友問我書櫥涂什么顏色,我說天空一樣的藍色,藍色使人寧靜。一遍一遍地涂漆。漆干后,我打轉轉看著書櫥,輕輕撫摸著,再小心翼翼放到靠窗戶的桌子邊。我把新買的《安娜卡列尼娜》《少年維特之煩惱》《悲慘世界》《紅巖》……還有結婚時好友贈送我的《簡愛》等書一本本都放進去。那歡喜,宛如蓮花的花瓣在心里一點點綻開。慢慢地,我的書架放滿了,像一株亭亭玉立的稻子,安靜、飽滿。
每當放學回家或從田間勞動歸來,站在書櫥旁,從中抽出一本讀起來,好像與久違的閨蜜又見面了。
15年后,家里已經擁有大半面墻六扇門的大書廚,開闊又大氣。那個早已染上雜色,有點不合時代的兩扇門書櫥“下崗”了。即便如此,我也舍不得丟棄它?它端端正正立在娘家母親那兒,在小侄子的房間里開始再“就業”。每次回家見曾經心心念念的書櫥,仿佛見到一位長者,它站在我的面前,沉默不語,只是凝視著我。我知道,活出今天的模樣,是青春的書櫥撐起了我的腰。
我真心希望,當下陪伴侄兒的不是手機,而是我青春的書櫥。假如有一天,我可以選擇青春重來,陪伴我的,將依然是我青年的書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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