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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一天上午,我正在自家樓頂的陽臺上打理花卉,忽見兩只宛如麻雀的白頭翁小鳥,嘰嘰喳喳地叫著飛進那棵“大個子”的桂花樹中。
侍弄了十九年的這棵桂花樹,高三米多,蔥蘢翠綠,長在一只打了鐵絲箍的陶瓷缸里,像把屹立不動的大傘,顯得卓爾不群。一到每年的仲秋,還開滿黃金般的、濃香撲鼻的小花,讓我情有獨鐘,喜愛不已。
我好奇地走到桂花樹下,抬頭望去,兩只小鳥在忙碌地筑巢搭窩。機靈敏捷、嬌小可人的白頭翁,一會兒噙來斷枝枯草,一會兒噙來舊絮亂發,一會兒又噙來塑片碎葉,用自己的小嘴和兩只爪子作搭窩工具,飛來跳去忙個不停。天下雨了,羽毛被雨水淋得凌亂不齊,就飛到塑料雨蓬下,站在晾衣桿上,拍打著翅膀,抖動著羽毛。雨一停,小鳥又繼續履職盡責。出于戲耍,我冷不丁用右腳跺下地,嘴里“嗡”地大叫一聲,兩只小鳥不僅沒有被嚇走,反而沖著我高聲嘁喳起來。鳥語我聽不懂,但可以感覺到,是說它們未做虧心事,正在筑巢搭窩,不要驅之。見此,我也就成鳥之美,識趣地離開了。
屈指一數,十天剛過,巢窩就在桂花樹的杈枝處搭成。從外表看,鳥巢并不精致美觀,甚至有些粗制濫造,還透風漏雨,但鳥巢里面光滑柔軟。不難看出,兩只小鳥是搭窩新手,雖盡力了,但搭窩筑巢的技能不過如此。忙碌幾天后的小鳥,這時站在桂花樹枝上,腦袋微微低垂,兩眼不時瞇起,喙緣略有紅腫,顯得沒精打采,疲倦乏力。
這天,我像發現了什么秘籍似的,按耐不住心里的愉悅,招呼家人上樓看鳥巢。藏在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上的橢圓形小巢,即使陽光明媚的大晴天,也是不近看難看見,不細看難看清,不俯看難看全。“快點啊!”我急不可待地拉著家人走到桂花樹下,用手指點著,邊看邊介紹。老伴笑嘻嘻地說,“小鳥在咱樓頂樹上筑巢是好事,體現了人鳥和諧,具有吉祥之氣。”正在讀小學的外孫女高興得直拍手,“好玩,好玩,給我帶來了新的樂趣!”
我猜想著,這兩只白頭翁小鳥出雙入對,搭窩配合如此默契,定是一對“夫妻”。果不出所料,在幾天沒見小鳥飛行后,我扛來折疊梯子,爬上去屏聲止息地向鳥巢里瞅去,一只也許是雌鳥,正在全神貫注地趴窩孵卵。無論外界有何噪聲雜音,它都置若罔聞,靜心地坐著“月子”。另一只也許是雄鳥,則隱蔽在距離桂花樹咫尺之遙的屋檐下,不時地搖擺腦袋,轉動眼球,頗有警惕性地盯著鳥巢,似乎在給雌鳥站崗放哨。發現“敵情”了,它就把頭抬得高高的,對著目標嘰哩哇啦一通亂叫。
時隔半月,終于看到鳥巢里毛茸茸的雛鳥露頭發聲。此時的兩只白頭翁小鳥,不僅沒有得以安穩休息,反而變得更加忙碌辛勞。命苦的它倆,時而趴在鳥巢里精心照料雛鳥,時而站在桂花樹上頂風冒雨看護雛鳥,時而又飛到樓下地面上的雜草中捕捉小飛蟲喂養雛鳥。它們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牢牢地牽連著,不能也不敢肆意振羽遠飛。窩里的三只雛鳥,也時不時地伸出尖尖的小光頭,睡眼惺忪,或四處張望,或低聲鳴叫,或張口待哺。
一天午后,天空晴朗無云,我上陽臺有事,忽見一只會動不會飛的雛鳥從窩里掉下,在花盆里凄切地呼叫著。我趕緊走過去,彎腰下蹲,準備把仰面朝天、翻滾掙扎的雛鳥捧起。就在這時,棲在桂花樹上的兩只白頭翁,誤認為我要對其子下毒手,即刻放聲呼朋喚友,一下子飛來七八只清一色的白頭翁,對我進行瘋狂圍攻。有三只落在塑料雨蓬邊沿,面對我蹦跳著聲嘶力竭地尖叫;有兩只像梭子般在我頭頂飛來穿去,兇神惡煞似的要啄咬我;還有幾只更是不講文明雅觀,站在桂花樹上朝我身上拉屎,我揮舞手掌擋也擋不住,弄得衣褲多處沾上臟兮兮的鳥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我雖始料未及,但也心知肚明——千萬別做罪人,傷害它們的心肝寶貝。于是,我排除干擾,靜下心來,抓起雛鳥,一手托舉著,一手輕輕撫摩鳥身,查看有無受傷。然后從褲袋里掏出手紙,擦凈弄臟的鳥身,起身登上梯子,左手分開茂密的桂花樹枝,右手小心翼翼地將絕地逢生的雛鳥放回鳥巢。直到此時,一場驚心動魄的“決戰”才塵埃落定。盡管諸鳥轉怒為喜、心存愧疚地飛走了,但其發瘋似的護子行為,卻讓我驚異、感嘆。自然,我也理解和包容了它們的非禮行為。
前不久,白頭翁小鳥和長大的雛鳥都已遠走高飛,鳥巢成了空巢,陽臺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居無定所的鳥兒,是身飛巢毀,一去不返,還是來年重返故地搭筑新巢?高聳蔥郁的桂花樹依舊金花盛開地等待它們。生活的樂趣,也讓我留戀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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