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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年前父親到北京出差,一天晚上傾盆大雨,地面積水橫流,路上的窨井蓋被撬開,斜蓋在井口上,積水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緩解。父親正好路過,一腳踏上去,咣的一聲,窨井蓋旋轉(zhuǎn)了一下,緊緊卡住父親的腰部,幸運(yùn)的是,父親沒有完全墜入水流湍急的深深的窨井,不幸的是,落下了后遺癥。
回來后,當(dāng)作腰傷來治,沒有效果,又當(dāng)作腎炎來診,也不見好轉(zhuǎn),這樣反反復(fù)復(fù),拖到第二年。病情越來越重,不能正常行走,是否有誤診的可能?父親感到不妙,當(dāng)機(jī)立斷:出院,去上海。
春天的碼頭,溫暖和煦??洼啙u漸駛遠(yuǎn),父親和母親站著甲板上不停地招手,我在岸上報以假裝淡定的微笑。晚上,我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了,一人躲在房間里嚎啕大哭。那一年,我讀小學(xué)五年級,父母第一次離開我。
我被寄宿在外婆家,我家是破舊的兩間老屋,可我還是愿意去看一看,坐一坐,每天一次或兩次。
我迫切地在等待一件事,收取信件,來自上海的信件,這是我和母親事先的約定。
那年代的通訊方式主要是信函、電報、電話。電報是急事才用,按字收費(fèi),每個字三分錢,電話還不普及,打長途電話得到郵局才行,最方便最適用的當(dāng)然是信函了。
一周后,我終于盼來母親的信件,顫抖地拆開。父親在老師和朋友的幫助下順利住進(jìn)醫(yī)院,母親也找了個旅社,按月結(jié)賬,劃算些,她還叮囑我要聽話,好好學(xué)習(xí)。一封信,我看了好幾遍,放在書包里,很重。
匆匆做完作業(yè),我鄭重地拿出信紙?!坝H愛的爸爸、媽媽……”這是我第一次寫信。我告訴父母,外婆和舅舅對我非常好,平時給我零用錢,每天都會燒一些長眼睛的菜,而且變換著品種。我的學(xué)習(xí)狀態(tài)良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我提醒父親多注意休息,平時少看一點(diǎn)書,提醒母親照顧父親的同時千萬別苦了自己。落款還不忘寫上“銘兒叩上”幾個字,這“叩”字是從父親來往信札中學(xué)到的。滿滿三頁紙,含著淚寫的,文字中卻不見一絲悲涼,我不希望他們有過多的擔(dān)心和焦慮。
母親說我的信寫得好,還自豪地拿給旅社的服務(wù)員看,她稱贊我寫得一手漂亮的鋼筆字,還好奇地問,長眼睛的菜是個什么菜?母親笑答,就是指魚蝦和肉之類的葷菜。那位服務(wù)員姓沈,人非常好,對母親也特別關(guān)照,每次寫信我都要附上一句:代向沈阿姨問好。現(xiàn)在算來,這位阿姨已90開外了,遙祝安康!
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母親每隔幾天寫一封信,我接信后也立馬回復(fù)。心中的念想,化成一段段文字,在安慶與上海之間傳遞。這么多年過去了,還依稀記得當(dāng)時的地址:上海市順德路紅哨旅社。
暑假,在期待中來臨,母親回來接我去上海。“爸!”還沒上樓我就大喊起來,房間里的父親聽到聲音,緩緩站立,我撲上去一陣痛哭,足足發(fā)泄了十幾分鐘。
從那一刻起,我無須再給父母寫信了。好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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