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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時間相當緊張。草草洗漱出門，不愿在任何環節多花一秒鐘。今早情況特殊，車出地下停車場，在小區主干道沒走多遠，突然踩下剎車，穩穩當當停在道路中間。

停車以后，透過擋風玻璃望去，前方視野開闊，路面干凈，無人也無任何障礙物。若是車里還有第二雙眼睛，十有八九人家會把我看成神經病。好端端的干嗎停車？停就停吧，還停那么久，足足三分鐘，比路口最長紅燈還長。不是后面車輛又閃燈光又鳴笛，還真不知道停多久呢。估計后面那位老兄實在無法理解，他極有可能把我當成神經病。無緣無故在路中間停車，擋別人道，定是腦瓜子出了問題。

那位仁兄果真這樣想，可就冤我了。突然在路中間停車必有原委，我可不是不替別人著想的人，恣意妨礙別人。

那位老兄不會知道，在我踩剎車之前，前方路面上是有障礙物的。停車后看似車前無物，先前發現的障礙物可能還在車前。只因視角變了，車上的人以及車后的人是看不見的。

那障礙物自然不是什么大物件，不可能真的阻礙車輛通行。它也不是碎玻璃、尖銳鐵釘之類，足以傷害車輪胎。那障礙物只是一個弱小的生命，跟人比起來，它小得很，不過人的拳頭大。

它是一只鳥。我看得清清楚楚，它是一只斑鳩。一身干凈光亮的灰色羽毛，翅膀張開時，才能見到幾縷白色。它形貌像鴿子，比鴿子小一些；習性也像鴿子，能在空中飛，能在樹上棲，也愛在地面上行走，愿意與人接近。

這個小區里的居民，多是如我這般外鄉人。估計大家也都如我這般愛鳥護鳥，在這里從未見過傷害鳥兒事件。小區里的鳥兒才膽大起來，也同我一樣，忘記了自己的鄉野身份，敢把他鄉當故鄉，樂以陌生的城市為家。在我們小區里，鳥兒們是沒什么顧忌的，整個小區都是它們的領地。斑鳩，花喜鵲，灰喜鵲，許許多多鳥兒都愛在小區里的通道上大搖大擺地行走，那模樣讓人想到一句話：我是主人我怕誰？

開車走在小區里的通道上，在路面上遇見鳥，自然不是第一次。許多時候，它們還算自覺，見車來了，老早就讓開，撲棱棱騰空飛離。也有反應遲鈍的，對身后的車輛不屑一顧，等車近了，聽得見發動機轟鳴聲才匆匆飛走。今天這一位，應該是好奇心太重，車近了它也不飛，車停了它還不讓。似是故意靠近車輛，看眼前這龐然大物到底是啥東西，有啥能耐。停車后我看不見它在哪，它離車太近，甚至會鉆到車底下去。

后面的車閃燈鳴喇叭催促，還是起了作用。終有一團灰色影子，慢吞吞地從副駕駛窗外地面上飄起，越飄越高，越飄越遠。那一刻，我才放心地松開剎車，起步加油提速。心里惴惴不安，耽誤了后面那位老兄時間。

車在小區內部通道上跑不快，避讓一只鳥，停車很容易。若是出了小區，上了車水馬龍的道路，這事便難以做到。車在公路上跑，幾乎不用考慮避讓鳥兒，但也有例外。記得多年前我在高速公路上，以120公里時速疾馳，被一只鳥兒撞擊了前擋風玻璃。一個迎面而來的黑影在前擋風玻璃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嚇得我膽戰心驚，車子亦隨之震顫。事后，我一再內疚，咋就不早不晚偏在那一刻通過那段路面呢？早一秒遲一秒都能避免對這只鳥兒形成滅頂之災。

那個令我驚駭的黑影，一直讓我心有余悸。此后，行車途中遇到鳥兒我便極力避讓，能停車時就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