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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珍藏多年的一枚印章不見了,各個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找著。究竟藏在哪呢?實在沒有頭緒。此印并非文物,而是父親為我閨女刻的一方姓名印。
父親是一位篆刻家,一生治印無數,除了一些閑章外,還給很多領域的很多人刻過姓名印,卻偏偏把家里人忽視了。我曾多次討要,他笑著說不急不急,以后用好石料為你們慢慢地刻幾方。期待之中欣慰的是,早年我寫字需要用印,他臨時急就了兩方小印。還有一個偶然的機會,也為孫女刻了一方。
那年的一天,我一家三口去看望父母,巧的是,居然家里沒有一個客人,真是難得的清靜。妻說:“爸爸,璨兒很快就要升初中了,你為她刻一方印吧,也是對她的鼓勵。”女兒站在一旁跟著起哄。父親興致很高,爽快應允,轉身去書房挑了一塊雞血石,當場就刻了起來。二十分鐘左右,一方白文“胡雪璨印”即問世了,父親動情地鐫上邊款:“丙戌大暑刻為孫女留念,寄翁于玉瓷齋”。回家后,女兒仔細將印包好,收在自己的房間里。后來她在《我的爺爺》一文中寫道:“這雖是爺爺為我刻的唯一的一方印,但足矣,它將永遠被珍藏,并伴隨我的一生。”
2016年,我因編輯《胡寄樵藝文集》和舉辦展覽,便將此印拿了出來,拓印花,拍照,之后隨手擱置一邊。時間一長,竟忘了。
前幾年在家整理物件,其他東西都在,唯獨沒見著這枚印,后來又幾次翻箱倒柜,還是沒有發現。郁悶!妻懊惱地埋怨我喜歡亂擺東西,我說肯定交給你們了,女兒態度堅決,講根本沒有收到,況且她又不在家。三人爭論不休,當然也不會有結果。是不是夾雜在廢舊物品中當作垃圾丟棄了?完全有這個可能,于是我底氣十足地批評妻,你應該好好檢查一遍才是。妻氣憤了,我不會將印章和其他東西混在一起的,只有你,把什么都不當一回事。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我寬慰道,權當老爺子對此印刻得不滿意,給收了回去。其實,我們在意的并不是這方印的經濟價值,而是一種紀念,一份念想。
誰也沒有想到,身體一直棒棒的父親走得太突然,從確診到離世僅三個月時間。父親的作品,對我們來說是物質的,也是精神的,每件都值得珍視。我和妻多次談到此印,殊覺可惜,我甚至在想,父親要是能給我托個夢就好了。
上周日我清理書櫥,見一扁扁的紙盒,那是我以前用過的東西,平時很少關注,現在還是打開看一看吧。刻刀、印泥,還有幾件用宣紙條包裹的小物件。昔日的時光好像又回來了。剝開紙,原來是我自己刻的印,再剝,還是的,當打開最后一個時,一方長長的雞血石赫然在目。就是它!看來還真是我自己的不慎,內疚中不失興奮。“找到了,找到了。”妻子聽到我的叫喊聲跑了過來,立馬拍張照片,發給在外地工作的女兒,還不忘附上一句:印章是你爸瞎塞的。女兒見到這方熟悉的印,連忙發了一連串的笑臉圖像,并問藏在什么地方,我如實回答,在我書房里。她開心地說,這下你們不會再冤枉我了吧。嘿,好一句帶有諷刺意味的話。
這方失而復得的印章,我還沒有端詳夠,妻便迫不及待地將印鎖進了女兒的抽屜里,生怕它會跑似的。
印章在哪的懸念,終于有了答案。對我們全家來說,找到的已不是普通的一方印,而是濃濃的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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