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本報記者署名文字、圖片,版權均屬新安晚報所有。任何媒體、網站或個人,未經授權不得轉載、鏈接、轉貼或以其他方式復制發表;已授權的媒體、網站,在使用時必須注明 “來源:新安晚報或安徽網”,違者將依法追究法律責任。
“啾——嘰喲嘰喲——”鳥聲悠揚,鳴后更幽。萬千點光斑,隨風搖曳成河,蓬蘽綠衣白裙,婆婆納是地上的星星,藍色的。落葉和青草間,有許多生靈在悄悄打量著我,我看不見,但我知道。
這是周末,和先生回鄉下老家,與兩位姐姐一起上山打野菜。久無人行,野草漫過。空山松子落,窸窸窣窣,一層皆是,落在金黃松軟的松針上,如褐色的小寶塔。
溪邊有大片的野芹,清氣撲鼻。一旁翠竹猗猗,風過瀟然。姐姐們站在清風光點之間,彎腰,挎籃,已是一幅油畫。籃子里已裝了大半,盡是胖乎乎毛茸茸的春筍,它們像沾了滿身碎泥的憨娃娃,憨拙可愛。地面上一個個小塔尖似的春筍正探頭探腦,惹人憐愛,我連忙拿過鋤頭,躍躍欲試。四姐卻叫住了我,讓我挑那筍頭嫩黃的,這種筍幾乎整個身子都埋在土里,肉質更細嫩。冒出好幾寸,尖上都黑黑的筍子,已經老了,苦了。
裝滿一籃子筍,我們往二姐家茶園里走。這個季節,蕨菜已經老成柴火了,這一季是錯過了。不過,在這豐盈的春山里,到處都有驚喜。溪邊的雜草叢里,我們又發現了野蒜苗,一稈稈,輕輕地搖曳著,輕輕一掐,“啪”地斷了,那濃郁的野氣,染了手指,彌散在心腹間。野蔥纖細,只有少少的一把,但它們的香是結實的,味是濃縮的,這一把,夠做二十個野蔥粑粑了。酸莫也老了,在風中搖著紅穗子。鮮嫩的酸莫是童年味蕾上的驚雷。折斷了,撕了皮,如一截白玉,水津津,亮晶晶,酸味彌漫開去,令人舌底生津,喉嚨律動。不敢太魯莽,期待那酸,又怕它太洶涌,以門牙輕輕截斷,慢慢咀嚼,千萬根神經同時醒來,奔赴舌尖上春的滋味。“彼汾沮洳,言采其莫”,輕聲念著著古老的詩句,看著眼前老去的酸莫,幼年的時光翻越千山萬水而來,在心頭瀲滟成惝恍的波光。
坐溪邊小憩。風綿軟,天幽藍,山林靜默,溪水似乎在天外輕輕潺湲。除了聲聲鳥鳴,除了松風陣陣,除了林木蕭蕭,除了葉落簌簌,還有許多深邃而神秘的聲響遠遠地傳來。那便是我們常說的天籟吧。草木芬芳,滌蕩心房;山色空翠,染我衣裳。仿佛是醉人的酒,仿佛是濃釅的茶,仿佛是令人忘俗的音樂,塵埃落定,我心安然。
春草明年綠,王孫歸不歸?春山不老,人亦多情。山以春色等我,我以懂得回報。下一個春天我定再來,我愛這春山一醉。
請輸入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