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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合肥回六安石板沖老家,一切順暢。我們是八點半走的,到家才十點多一點。
媽媽在廚房里忙,爸爸在院子里洗一摞大碗。盆放在石條上,他就那么彎著腰,用手一圈圈地抹。我問他現在洗那么多碗干什么,他說一會兒都回來了,不得要這么多碗。我看媽媽燒了半鍋水,說燒那么多水干什么,媽說,等你們吃早飯啊。我忙說,我們都吃過了,你們到現在沒吃啊。媽說,你們吃過了,也得吃一口——這是養了好幾年的老鴨,你看燉的一鍋湯,有人說都管老恙癥候。
對,今天還是媽生日,今年還是媽的本命年。這一年我一直心懸著。媽今年84了。
我明白媽媽的用意。面條下好后,媽媽先給我盛了一小碗。真鮮,真好吃,再吃一碗。
爸爸在清洗碗時,有個人推開后門進來了。一時雖然想不起名字,但我知道我得喊他小爹。看到我回來了,同我聊了幾句,然后直著嗓子對爸爸喊:大侄少,初六把地犁一下,怎樣?
爸爸仍然低著頭清著碗。人家地里的麻都要冒土了,你還沒種,我看你今年麻怎搞?
我二十日左右來找你,那天沒看到你。初六種,應該還來得及。好吧。那就這樣說定了,你要走不掉,就請二孫子(指我二弟)干怎樣?
那天不來人拜年,還是我去幫你犁。
噢,你找我爸犁地種麻啊。
是啊,我這么多年都是請你爸種的,放心。
哎,爸,我不是讓你不要再干了么?
你小大(我爸弟弟)去了后,這里就我一個在喂牛,這些地我不犁誰犁。
你都86了,你跟得上牛走么,被牛拖跌倒了怎么搞?
跟得上,你放心,我還干得動。干得動,不干干什么?
那你們聊,我走了。
我爸那天去犁地,你們家看著點。
行,我比你爸小十來歲,但我好像還沒你爸兇。
新中國成立前,我們家就喂牛,新中國成立后,雖然牛歸生產隊了,但牛還是我們家養。爸爸兄弟兩個,都對牛有感情,都喜歡養牛。責任田后,牛又回到我們家來。我們這兒人多田少且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機械耕種不劃來,一年到頭種地還得靠牛。于是一年到頭,爸爸和小大就把這方圓幾里范圍的莊稼地犁耙給包了。前年初,爸爸突然出現了高血壓現象。開始吃藥,也常常出現血壓不穩的現象。我讓他把牛都賣了,不要養了。他答應了,就留了條小牛放著,權當散散心。但兩個月后,血壓穩了,頭不暈了,他又買回了兩條大牛。媽媽攔都攔不住。電話告訴我時,他已經買回來了。我電話給他。他就一句話,頭不暈了,為什么不能養。也許是看電視看的,他居然還找出了一個非常高大上的理由。現在到處都養的是黃牛,那是外來種;水牛才是地道的,我就養水牛,不也是你們現在常常講的保持本土品種嗎?我只好說,但有一條,養牛可以,犁地不能再干了。萬一拖著摔了不好搞。他嗯嗯。
去年我曾問他,地誰犁的,他說老二犁的。問老二,老二也說是。我放心了。沒想到今年他又犁上了。
那位小爹走后,我對爸爸說,你不是對我保證地不犁了么?
老二在外面打工回不來,人家地種不上,我不能看著人家急吧,再說我不是還干得動么?
這時媽媽從廚房出來了,見我和爸爸在說犁地的事。
他去犁地,把我也捎上了。
你去干什么?
今年冬天一時沒下雨,地干得很,犁過的地土塊大得很,要耙碎。他覺得用土包壓在犁上,搬上搬下,重,不方便,就把我喊去坐在耙上壓耙。
我們小時坐在上面坐一會就被轉暈了,還有就是顛。還有這大冬天的,風冷。你受得了啊。
你爸搞個小矮板凳上面放著棉墊子,坐著還好。
下回不給干了。你們這樣干,還讓別人認為我不養活你們呢。
媽媽說,老二說回來明年不出去了。這些活就都讓他干了。
爸爸說,我們能干怎不能不活動吧;真干不動了,恐怕就不行了,你不希望我干不動吧。明年即使老二為主,但我能干我還是要干。
但必須以老二為主,你就幫他打打下手。
正說著,后門呼啦一下推開了,外甥女跑了進來。姥姥,姥姥,祝你生日快樂。我們大家今天都在給你過生日。
她拎著一個大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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