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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媽媽的生日。
早晨,像往年一樣,我去花店給媽媽買了一束花,是十幾枝百合外加一些青葉卷起來的。滿滿的一束,加上藍色的紙質包裝,挺雅的。我喜歡這種雅的感覺,媽媽也是,我想。
媽媽今年已經96歲了。自去年生日后,她就常說,現在自己是風燭殘年,一年不如一年了。而我們幾乎天天見她,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太多的變化。不過衰老總由自己體會的。從這一點上看,媽媽是有自知之明的。
媽媽的記憶力一直很好,我們兄弟姐妹五個人的手機號碼,她總是能隨口叫出。給我們打電話時,她也是用家里安裝的固定電話打。其實我們的電話號碼都已儲存在固定電話簿里面了,但她不用,總是憑著她的記憶,一個一個在鍵盤上按下,這是習慣。媽媽有很多習慣,比如,剩飯剩菜她從不扔掉,總要放到冰箱里。“留著明天吃”,她會喃喃地告訴收拾飯菜的阿姨。其實明天也不一定會吃,因為有些蔬菜隔了夜,就不宜再吃了。這些道理媽媽不太懂,其實她聽懂了也不會去做,因為有些習慣一直伴隨著她。
在我兒時的記憶里,爸爸是肺科醫生,忙;媽媽是眼科醫生,更忙。媽媽一上了手術臺,就沒了上下班的時間概念。早上天蒙蒙亮,就沒有了媽媽的身影,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也不見她的足跡。每個禮拜天是我們兄妹幾個人最為高興的時候,因為這一天可以見到媽媽了,一家人可以坐到一起吃飯了。媽媽也知道這些,有時她會告訴我們:她有點愧對我們了。
媽媽的眼科手術在安醫附院是出了名的。媽媽早年畢業于江蘇醫學院,新中國成立后,就職于上海五官科醫院眼科。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她隨爸爸一起支援安徽建設,到了安醫附院。媽媽心細、手巧,是做眼科手術的好手。她做了成千上萬的手術,在她手上重見光明的患者不計其數。“當一個醫生不就是治病嘛。”每當患者稱贊她的手術時,媽媽都會這樣告訴他們。
媽媽退休后,還幫著爸爸辦起了一個肺科雜志。那時,雜志剛剛起步,人員少,只有爸爸、媽媽和一個打字員。媽媽承擔了所有的對外業務,要與各個方面的人打交道,對媽媽這樣一個過去只懂得看病治病的醫生來說,確實是一個挑戰。記得有一次回家,看到媽媽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談話,談話中還夾雜著一些爭論。站在旁邊聽了幾句,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人是做廣告業務的,他想代理雜志的廣告權,爭執的焦點是這個年輕人自己要拿回扣。看著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討論回扣的事情,我不禁暗自發笑,對媽媽不由得肅然起敬了。
其實,媽媽是一個不斷學習,也不斷追求的人。這么多年來,每天晚上吃過飯,媽媽必看的節目是《海峽兩岸》。每隔幾天回家看媽媽,她總是不厭其煩地拉著我們說家常,談時局。這一點,我們做子女的,都有點望塵莫及了。
和我們家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常常稱贊媽媽做人的品格:知大局,識大體。十多年前,合肥搞大拆違,很多不符合規范的建筑也在拆違之中。爸爸媽媽那時住在省政協的宿舍里,宿舍的廚房也是早年設計的,面積狹小,很不合理。后來經過當時的領導同意,廚房的邊角處就加了2個平方米。根據拆違規定,由于廚房后加的面積沒有經過規劃部門的審批,也在拆的范圍內。當時這個問題在家屬樓里很普遍,拆違的難度大。我們家里人最初也不同意,后來,媽媽帶頭站了出來,說服了家里人,同意拆除,給家屬樓的拆違樹立了榜樣。媽媽告訴我們:政府決定的事,就要支持。我們家的這個小我,就要服從國家這個大我。我猛然發現,我們家這個唯一的共產黨員還確實不簡單呢!從點點滴滴的小事里,我看到了媽媽的胸襟:豁達和睿智。
媽媽從二十四歲嫁給父親,轉眼已經七十多年。兩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走過了一輩子,走過了坑坑洼洼,坎坎坷坷。如今父親已經住院三年了,母親每天按時到醫院去看他。看父親的時候,母親總是拉著父親的手,雖然父親好像有點不知道了,也似乎不認識她了,但是母親依然會慢慢地和父親說著,說著他們過去的事情,孩子們的事情。每當此時我看到母親的臉上流露出的笑容,仍然是那樣坦然、樂觀、燦爛。她和父親一輩子從醫,救死扶傷,早已習慣了人間的生離死別。在他們自己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彼此依賴,彼此依靠,彼此已融為了一體。
我好羨慕媽媽和爸爸的一生。我點上了媽媽生日蛋糕的蠟燭,真誠地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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