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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臘月的街頭,不期然就會遇見巷口制作民俗風味零食的攤子。守攤的手藝人,仿佛從珍藏的古書里走來,氤氳著濃濃的年味。
一
臨街的老屋里砌一口土灶,灶臺上嵌一只大鐵鍋,鍋里是煮熟的山芋和麥芽濾渣后的糖汁。灶膛里架上板柴,中火煮至沸騰,再用文火慢慢熬。一位老婦用大鐵勺慢慢攪動,防止鍋底糖汁燒焦。約兩個小時后,糖汁中的水分慢慢散去,顏色由無色變成深黃,且微微有點泛紅,大鐵勺舀起一拎,掛帶的糖漿淋成黏稠狀的軟泥,老婦扭過頭朝門口喊:“老頭子,吹糖人了。”
吹糖人的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頭兒,身體硬朗。老人卷起袖子,從滾熱的糖鍋中揪出一撮糖漿,從左手搗騰到右手,吹口氣,迅速揉成團,反復拉伸、揉捏,糖團的柔韌度隨之不斷增強。接著,老人伸出食指,在碟子里蘸少量淀粉,往糖團上一按,形成一個深坑,再收緊外口,使其成中空狀,然后抓住兩頭,快速拉出細管當做吹氣管,接下來就是最精彩的吹糖表演了。
老人左手托著糖人,深吸一口氣,朝里面吹氣,右手根據孩子的需要,趁熱快速拉捏出不同的動物造型,有金魚、青蛙、大公雞、小白兔等。吹好后,再用食用色素給糖人點出眼睛、羽毛等細節,一只栩栩如生的動物糖人就鮮活起來,圍在老人身邊的娃娃們爭相伸手索要,老人嘿嘿笑著:“別急別急,一人一個,大家都有。”那些拿到了自己喜歡的糖人的孩子,舉起插在糖人上的竹簽,舔了又舔,一臉的滿足。老人慈祥地望著孩子,轉過身,從熱鍋里又抓起一塊糖團,準備吹下一個糖人了。
二
與吹糖人攤子相隔不遠的,是一處糖畫攤,攤主是一位戴著黑框老花眼鏡的老伯,六十開外的樣子,整天樂呵呵的。
老伯坐在一張可折疊的平板桌前,桌面鋪了一塊大理石,那兒是他作畫的“畫板”。桌邊放一只炭爐,爐上架一口小鋁鍋,鍋里盛著糖漿,慢慢加熱,直到黏度恰到好處(太稠冷凝過快,不易作畫,太稀不易凝固定型),就可以“揮毫潑墨”了。
“揮毫”的畫筆是一只特制的小銅勺。老伯往光潔的大理石板上抹一層薄薄的食用油,以免糖漿粘在石板上。接著瞇起眼,略一思忖,用小銅勺從燒熱的鋁鍋里舀一勺糖漿,稍稍傾斜,以腕力帶動銅勺,在石板上飛龍走鳳,糖漿不斷淋到石板上,淋成各種各樣的圖案。
“我要老虎”“我要孫悟空”“我要海龍王”,擠在攤前的孩子們嚷嚷著。老伯摸了摸一位小男孩的腦袋,問:“你說,海龍王長什么樣兒,我給你畫。”小男孩想了一會,搖搖頭,接著補充道:“你想什么樣兒,就畫什么樣兒。”老伯呵呵地笑著。他不需要想,那些花鳥蟲魚、飛禽走獸、自然山水、神話人物的輪廓,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腦海里。只見老伯側過身,舀一勺滾熱的糖漿,在大理石板上一提一頓,七彎八繞,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轉眼工夫,一位頭戴皇冠、身著皇袍的神話人物形象,躍然板上。
得到糖畫的小男孩,寶貝似地舉著,一蹦一跳地走了,消失在巷口古銅色的斜陽里。古銅色的斜陽灑在糖畫攤子上,灑在老伯身上,灑在老街上,淋漓成古老的油畫。
三
“砰!”街頭傳來一聲爆響,那兒有人在爆米花。
爆米花的是一位老漢,臉色如古銅,戴著鴨舌帽,守在攤前。攤子是流動的,爆米花機、鐵火桶、風箱、支架、套布袋,隨老漢走到哪,就在哪兒安家。
擇一塊空地,架好鐵桶、風箱,生火燃炭。往核桃殼似的爆米花機罐體里裝少量玉米粒,合扣蓋好,放到支架上,拉扯風箱,炭火呼呼地躥上來,舔著黑乎乎的爆米花機罐體。老漢坐在矮凳上,輕輕搖轉支架上的手柄,罐體不斷翻轉,均勻受熱,約莫八九分鐘,看看壓力表,便停止搖轉,站起身,將圍在身邊的孩子趕走。其實不用趕,膽小的孩子一見這架勢,早就雙手緊捂耳朵跑得遠遠的了。
開罐是激動人心的時刻。老漢鋪好布袋,一手提著手柄,一手用鋼管套住罐體開關,將爆米花機放到套有廢輪胎的布袋外口,左手按穩手柄,右腳踩住罐體,右手用力一扳,“砰”的一聲悶響,騰起一股白霧,罐體內的爆米花瞬間沖進布袋。遠處的孩子一路小跑圍過來,拗不住小饞貓們的糾纏,爸爸媽媽往往會買上幾袋,領著自家的孩子,往巷子的深處走去。
巷子的深處,傳來稚嫩的兒歌:爆米花,香又甜,人人吃,過新年,一年更比一年甜……古城的年味,在兒歌的漣漪中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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