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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輕輕一劃,十萬八千里外的城鎮、山川與河流,盡收眼底。空閑時,經常打開手機高清地圖,無需筋斗云,瞬間抵達想去和沒想過要去的地方。西藏的喜馬拉雅山,日本的富士山,然后又到美國或法國的一個小鎮看看,再接著又回到中國的江南水鄉。大多時候,我的手指會停在江南徽州山區的某一處,放大,放大,直到一片模糊。
平原地區高清地圖,是一片充滿生機的綠葉,平整光潔,大地紋理清晰可見。那些由道路、農田和防護林組成的線條多呈幾何形,譜寫著人類創造的奇跡。而山區則像是樹葉的背面,紋理粗糙,凹凸不平,是最容易藏果子的地方。家鄉幾座千米大山,霧雅山、陰公尖、通天彎,在地圖上如同一堆爬滿苔蘚的小石子。夾在山疙瘩里的村莊,不但能看到我的老房子,甚至還能看見有幾個人定格在那里。老房子建于上世紀30年代,磚木結構,不是什么深宅大院,沒那么多講究也不將就,沒有天井,磚刻木雕卻也精致。老屋就像是一個鳥窩,它孵化出來的同脈子孫,如今已繁衍出十幾戶人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穿開襠褲時,與一條黑土狗坐在老屋青條石門墩上曬太陽。小時候皮過,也安靜過。皮起來打架,偷黃瓜、梨子;安靜時多半是被大孩子孤立,只能在自家棗樹下搬弄是非,引誘黑螞蟻和紅螞蟻在粗糙的樹皮里互相廝殺,那樹皮的紋理是天然的戰壕,夠千軍萬馬縱橫沙場。
有一次,我和表哥爬到霧雅山頂,大聲發泄青春的吶喊。群山連綿,一望無際,一直延伸到只有通紅夕陽的天邊,讓人絕望。我熟悉家鄉的每一座山,和每一道山彎,爬過秋天的栗樹和春天的杜鵑花樹,躺在枝丫的分叉間看白云在頭頂散步。我不是很喜歡晴空萬里,雖然無比空曠透徹,但那樣看不見云彩。每天都有許多云經過村莊上空,其實一年到頭就那么幾朵,它們變著花樣來看我們??上М敃r的我不明就里,一顆悸動的心追隨云的腳步去了外面的城市,工作、安家,回家鄉的日子越來越少。家鄉的云陌生了,它們肯定不記得我曾經坐在樹杈上跟它們打招呼。
某次,坐飛機飛過家鄉,很想知道,村里的孩子們,他們此刻是不是也正坐在樹杈上,抬頭看天上的云?“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云”,當我再次點開高清地圖,俯視家鄉,忽然明白,為什么每天都有云經過村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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