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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從陜西給我寄來米脂小米,滿滿的情意,著實感動一番。好友還說,偉人愛吃小米。小米好吃,熬粥一絕。小米粥要慢慢地熬,功夫熬到了才出味。小米粥養人,養出了米脂的婆姨,還養育出了一個共和國。
下午閑著,慢慢地熬了一回小米粥。小米金黃圓潤,粒粒珠璣,符合我的審美情趣。熬了些時候,小米粥的香氣散出,淡淡的香,有青草和樹木味,迫不及待嘗了嘗,還真的是好吃。盛了一大碗,學陜北人吃小米粥的架式,沿著碗口吸溜,一股股暖意直向五臟六腑里撲。
免不了和好友說上幾句,家長里短,不關乎大事,可也都是大事,情和意、家中事,不是大事是什么?
我說喝小米粥了。好友說:多喝點,養人養心呢。我對養心的話入腦,能養心比什么都好。小米粥養心,朋友的情意更是養心。
小時讀詩:“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我會背,也解其意,卻不知粟是什么,知粟就是小米還是很多年后的事。粟對我而言有些神秘,后來有人對我說,粟是種在旱地上的稻子,我迷惑,但還是接受了。
地域原因吧,我的家鄉只栽水稻,沒有種粟的。家鄉人把稻子產下的米稱大米,這應是和粟的米加以區分的,大米小米都是米。米是好東西,這世界缺少不得。
家鄉人種水稻精心得很,泡種、下種、開秧門、薅草、曬田、施肥、收割,一條龍下來,至少有二十個程序,程序走完,金色的稻谷才能登場,收進倉里,鄉人才能把心收穩。稻子是鄉人心,家中有糧,這心不慌。
收割時偶有丟失,鄉人會心疼,彎著腰一粒粒撿拾,尤其是老人,咂著嘴,一個勁罵后生們不小心,是敗家子。粒粒皆辛苦,粒粒是心血。
新登場的大米煮粥才好吃呢,特別的香,不需要小菜,吃得肚子脹。對此,我體會得深。新米粥金不換,放肚子里,和生活、生命貼得近。
大米粥也是要熬的,熬濃了,味才好。大鍋粥,香;小鍋飯,香,香在火候上。大鍋粥用大火燒開,之后就要用文火慢慢熬了。文火中牛屎火最好。牛屎貼在墻上風曬干了,灶洞里做燒料,火綠熒熒的,火不急不猛,文氣。用這文氣的火熬粥,粥的品相一流,味也一流。村人號稱這是“牛屎粥”,往往產生歧義,但也就一笑。
牛屎不臟,原因是人和牛親,牛是鄉人的好幫手,沒牛的話,深耕細作做不了,田里的稻子們長不旺盛。鄉人有話:吃牛飯,穿牛衣。這話是大實話,刀耕火種的年代,牛的力氣無有替代。
我小時干過農活,現在回想,多是圍繞著大米進行的。稻種下田看雞,不讓雞們禍害禾苗。之后栽秧、薅秧、拔草、割稻,似乎主要環節都干過。拔草活做得最多,草拔的是雜草,稗子居多。稗子和稻子太像,沒經驗分不清。稗子愛出風頭,尖尖的葉,總要搶稻子的風頭。搶風頭,一定會被先拔去的。謙虛的是稻子,成熟了彎下腰。鄉村的文化就這般在稻子的生長過程中展開,我肯定是受益者。
事實上稗子也曾是人類的糧食,根子里和粟接近,只是產量低不好吃。一些年,稗子用來釀酒,和大米釀的酒一樣,也把人醉得暈頭轉向、七葷八素。
雞愛吃稻和米,老鼠愛大米,雞尤甚。斤雞斗米,意思是說雞長一斤肉,得吃一斗米。農人養雞,是舍不得喂稻喂米的,放任它們外出打野。雞打野,吃蟲吃草吃草籽,偶爾偷田中稻子,也還被人攆得滿天飛。這好了些野物,常見空中鷹盤旋,一不注意,一只雞就被鷹叼走了。我們小時常玩的一種游戲,叫老鷹抓小雞,就是從這里生發來的。
來了客人,抓只雞宰了待客,這可是大事。春雞大如牛,宰得下狠心。問客殺雞,當不得真。斤雞斗米,吃只雞等于吃了幾斗米。
米事甚多甚重,甚重的是關乎肚子。民以食為天,米最金貴,米是天。
小米粥好喝,我一氣喝了三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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