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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天無霜,陽光在側,暖暖的好得很,虧了霜字。我對二十四節氣充滿了敬意,我們的先人們大智慧,年分春夏秋冬四季,又將每季分段,終而有了二十四節氣。節氣的表述也極有味道,比如白露,就給人以無盡聯想,給人以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白露嵌入式地在詩意中活著,總有欲滴的感覺。
我們這地方秋天很是曖昧,有時如春天,有時似夏天,有時還會冷得夠嗆,撒下幾片雪花來。在秋末竟有四季體驗,一季像一年。今年就如此。秋后十八盆過后,該涼爽了,卻猛地爆熱,之后陡冷,沒過上幾天,又春天樣和煦。霜降這天,陽光好,若春日。
霜是水汽遇冷的結晶,六角形,愛掛在草尖枝頭炫耀,它是秋的標配,和秋天的黃葉有得一比。霜前冷雪后寒,深秋天一冷,一夜過后,推窗見白,淺淺的白是霜。
霜后的蘿卜、青菜就好吃了,霜打后,它們體里的糖份增加,熬或炒自然比過去添了內涵,苦味尾子沒了,爽口。霜后的蘿卜、青菜是肉不換的,青菜豆腐保平安,肉食之類保不了。
山芋也如此。霜前粗糙,噎人得要命,幾場霜下過,山芋收漿,轉而柔和且甜,當飯吃不再令人厭惡。我小時在農村生活,見霜前的山芋犯惡心,嗓子眼細,粗糙的山芋咽不進去;到了霜后,這問題解決了,山芋的肚子里包了蜜,甜且養人。
有一則小故事。城里人下鄉,肚子餓了,走進農戶,求些吃的。農家人大氣,揭開大鍋蓋,一鍋熱騰騰的山芋,盡城里人拿、敞開肚皮吃。城里人吃飽了,要給點錢。農家人堅推不要,說:都是給豬吃的。城里人尷尬在一邊,無言以對。
農家人說的是實話。一大鍋烀山芋,這鍋可大了去,小孩可在里面洗澡的,烀的山芋也是海量,人吃過了,剩下的確是給豬吃的。農家豬是寶,對豬不虧待。
山芋是窖在家中的,山芋見不到霜,但山芋能感知季候,霜一下,忙將淀粉向葡萄糖轉化,又軟又甜,救人肚子于饑餓。
霜降一過,下霜就正常了。
霜一下,秋天真正固定下來了。葉落葉紅葉黃,走上了一條大道。城中有幾樣樹明顯。烏桕的葉子紅黃綠交織,紅多于黃,黃多于綠,彩色得好看。楓干脆一律葉紅,紅得蓋地鋪天,還在風中颯颯地抖出金屬之音,似乎在說:我的紅是老到的紅。欒樹亦然,秋天開黃和紅兩色花,黃為雄花,紅為雌花,一應頂在樹冠上,和綠葉配了,就情懷而言,是秋的,欒樹是秋的別裁,霜降后尤為矚目。
桂花是將秋半含半露著的,香是秋的,而花則應是春夏的。今年秋天氣候反常,桂花開得遲,在霜降天開得熱烈,香得也隆重,倒是讓人產生了幻覺,秋天還早,冬天來臨還有些日子。
霜降天太陽在側,孫子上上在家呆不住,拉我下樓去搞“秘密行動”。這秘密行動就是去小區林地尋果子。果子在秋天是沒秘密的,它們挑在灌木或喬木的枝條上,一應顯目。我和上上采了側柏的果子、海桐的果實;還仰望了挑在高處的紅柿子、裂嘴石榴、青澀的無花果,這些是不需采摘的,它們作為一種存在,穩穩妥妥地裝點著秋天。
一只金色的甲殼蟲,或許是被我和上上驚擾了,用特別快的速度躲閃。上上問我蟲子的名字,我實在是回答不上,我旁顧其他,說金色的甲殼蟲是在曬翅膀,就要下霜了,趁太陽好,吸收點熱量。上上說:我們不采果子了,讓果子作為甲殼蟲冬天的食物,磨磨牙齒。我和上上說霜降,說降霜,上上似乎有些明白。
陽臺上陽光也灌得滿滿的,上上找了些發芽的蒜要種上。說干就干,我把花盆的土疏松好了,上上一粒粒排。我要幫忙,上上不愿意了,說:自己的事自己干。還真干得像模像樣的。花盆里有一株燈籠果,是我和上上采果種下的,沒想到它搶了季節,出苗開花,在霜降前結了果。上上數果子,說:三大兩小。還有許多花開,花是紫紅色的,閃爍著生命的韌性。
我們將種了蒜籽的小菜園,命名為“燈籠果菜地”。燈籠果將會在霜中成熟,霜寒中熟了的果子,一定更甜。
霜降天無霜,陽光好,但霜該來的時候依然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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