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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在桐城。二哥當(dāng)上爺爺了,我也跟著升格,國慶節(jié)該回老家去祝賀一番。
節(jié)前拿到請假報告單,遲遲沒有下筆。報告單上的請假事由,以往都是豪邁地寫上“看望母親”,今年五一節(jié),母親走完她83歲人生,去找老父親了;之后五個月,我就沒有再回。老家還有很多親人,填寫請假事由,我只好扭捏地寫下“回老家探親”。
挨到下午才出發(fā),一家三口,兒子駕車。出發(fā)前,我竟下意識地翻出身份證,塞進包里。以前從未如此,回家嘛,當(dāng)然不需出示身份證。
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兒子心細(xì),播放著上世紀(jì)八九十年代的老歌。可我心神不寧,回家第一站去哪,晚飯在哪吃,晚上住哪?各種問題縈繞腦海。過合肥了,夕陽貼著樹梢射進車窗。我決定發(fā)個信息,請戰(zhàn)友幫忙預(yù)訂房間。正編信息,老家的大哥電話來了,說老小你真有口福,我在河里捕魚,有好幾斤了。還說大嫂前天就開始收拾房間,床鋪都已備好。心里好暖,給戰(zhàn)友的信息秒刪。大哥家在山旮旯里,但住房不比城里的別墅差——當(dāng)年建房時,就為我安排了專門的房間。也好,晚上住大哥家,第二天上午去縣城看二哥的寶貝孫子。在老家,看望一老一小,都興早晨或上午去。心情一下子舒坦了,跟著音樂哼嘰。
人車歡快前行。二哥來電話了,視頻,一臉的汗,他剛趕到縣城的新家,叫我去吃晚飯。我強調(diào)老家風(fēng)俗,說看寶寶應(yīng)該是上午,晚上去不方便。他說,那是指外人,家里人,隨時隨地,半夜三更都行。
二哥新家在四樓,面積不小。看過小寶寶,粉嘟嘟的,酣睡中。晚飯安排在飯店,滿桌子菜。飯后,二哥再三留我住下來,我堅持要回大哥家。父母不在了,長哥為父、長嫂為母,更重要的,大哥家與母親在世時住的宅子緊挨著。五個月了,都沒進母親的房間,想啊。
晚上9點多,快到家了,我和妻提前下車走走。熟悉的路,熟悉的樹,熟悉的蟲鳴,熟悉的空氣味道,還有熟悉的滿天星斗。到家門口了,首先迎接我的是那棵百年老桂,第一茬花還沒謝盡,枝頭掛著殘花,稍一碰觸就雨般落下。我和老桂都知道,這些年來,母親多少次在樹下翹首迎我歸來,多少次抹淚送我遠(yuǎn)行。但只有老桂知道,每次送我離家后,瘦小的母親會在樹下站立徘徊很久……母親的房門緊鎖著,窗玻璃映著星光,里面一團漆黑,一片寂靜。要是以前,我會貼著門窗聽母親的呼嚕,會叫喊幾聲,會敲門進入,會與母親好一陣子嘮嗑。對于一個中年男人,當(dāng)他回到久別的家,能夠豪邁甚至粗魯?shù)亟袔茁暋澳铩保軌蚵牭交蚋呋虻偷幕貞?yīng),該是何等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直奔母親的房間。門開了,里面擺放著晃眼的新床新柜,一股新家具特有的氣味,粗魯?shù)仳?qū)趕清晨空氣的新鮮,母親的氣息早已蕩然無存。三哥腿腳不便,他準(zhǔn)備住到母親的房間。母親生前用的桌椅搬到屋外,我怔怔地盯著它們,撫摸著,手上沾滿淚珠般的晨露。堂哥堂姐看到我,熱情地招呼我去喝茶、吃早飯,親切都寫在彼此臉上。我想去墓地看看母親,大哥不許,不是清明冬至,不要隨便打擾。
上午去了趟姐姐家。她瘦了,聊了好一陣子,就是沒有談及母親。姐說上午來不及準(zhǔn)備,讓我隔天中午或晚上去吃飯。我笑說,我想午飯、晚飯連著吃;她也笑了,說吃十餐八餐都行。
再次回到母親的房間。這里已是三哥的新家,若干年后,它又將是侄女兒魂牽夢繞的老家。下午,我執(zhí)意回南京,哥嫂將車廂裝滿南瓜、地瓜、玉米棒和青菜,堂姐在家折騰得雞飛狗跳,非要抓只雞或鴨給我……
母親離開后,我第一次回家,前后不到24小時。
老家,應(yīng)該是有爹有娘的地方,沒爹有娘也行。父母親走了,我只有在心底給他們安個家,愿二老永遠(yuǎn)活在那個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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