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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想起父親,就會在腦海里蹦出一個詞——軍人。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初,父親出生在江南的一個叫做大葉村的山村里。七歲時生父不幸離世,幼小的他用稚嫩的雙手和瘦弱的肩膀,默默承受著痛苦,上山拾柴、砍柴,下地干活。待年長一些,又負薪去二十余里的鎮上——殷家匯,換一些生活必需品。
二十余歲的一個平常的日子里,父親扛著柴火到鎮上去。長久艱辛的勞動,食不果腹,加上繼父的苛責,他情緒低落,來到鎮上已是精疲力盡。誰會來買他的柴火呢?擔著柴火,他盡量向人群聚集的地方去。在一個街口,一個軍人攔住了他:“參軍嗎?發大洋呢。”“參軍干什么?”他下意識地問?!按蛐∪毡??!避娙宋⑿χKX得心里暖洋洋的:“好嘞?!卑戳耸钟?,他領到了幾塊大洋,托人給母親捎去后,就隨著軍隊離開了熟稔的家鄉。
那支軍隊是新四軍沿江支隊,在皖南利用復雜的地形與智慧,通過游擊戰打擊日軍。他們處在日軍的包圍中,風餐露宿,日伏夜襲。艱苦卓絕的戰斗生活,錘煉出他們堅韌頑強的性格,而對日軍的仇恨是他們殺敵的動力。不過,在戰場上,簡陋的武器還是讓他們遇到了不少危險。一次偷襲,他們就被日軍強大的火力封住,傷亡慘重。父親和幾個戰士留下阻擊敵人,掩護其他人撤退。在勝利完成掩護任務撤退時,父親被兩發子彈擊中。兩顆子彈后來取出了一顆,另一顆因離心臟太近,無法取出,就留在了體內。父親的腿也因此行走不太方便,給他造成了太多痛苦。但是他卻從不后悔,仍然積極投入到抗擊侵略的斗爭中。多年后,他還用沙啞的嗓音唱著軍歌:“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東進,東進!我們是鐵的新四軍!揚子江頭淮河之濱,任我們縱橫馳騁;深入敵后百戰百勝,洶涌著殺敵的呼聲……”
父親后來回鄉參加了土地改革運動,仍然極其辛苦,時刻想著“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帶錢帶糧票,盡量不去打擾百姓。這種作風他后來也帶到了地方工作上,有時我總覺得他與現實生活格格不入,但也找不出理由“批評”他。他脾氣火爆,看不慣一些丑惡的東西。不過,他為人做事低調,與人們相處還算和諧。離休后,他在小山沖里辟出一塊菜地,把精力放在了勞作上。青青的菜蔬,芳香的茶葉,搖曳的花朵,他把這塊菜地當成了自己的夢想花園。他說:“我的大半生給了革命,剩下的日子我要活得充實,對得起自己和戰友。”這是我唯一一次聽到他對生命的闡釋,在離休后,他曾很惶恐、失落,感覺生活失去了方向。這塊菜地,似乎讓他找回了感覺,找回了生活的樸素與美好。在生活的瑣屑中,他靜靜地體味。
每天清晨,父親會光著上身練拳,嚯嚯連聲。然后,喝茶,聽廣播。之后,開始一天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多年。在一個春天的雨季,他離去了,葬在了菜地旁邊一個叫作棗園的山岡上。下葬那天,風和日麗,我看到那塊菜地上的菜蔬蓬勃著活力,在空曠的大地上低低地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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