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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到合肥求學時,就知道聞名遐邇的逍遙津公園了,但是直到大四那年,才有幸與姑姑和爺爺一起,走進那個心心念念的“逍遙世界”。
那是2006年的秋天,71歲的爺爺從皖北鄉下老家來省城醫院體檢,在等待結果的日子里,為了安撫他想家的焦灼情緒,姑姑讓我周六陪她一起,帶爺爺去逍遙津公園游玩散心。一聽說要去逍遙津公園,我當即樂不可支,爺爺更是一頭霧水地問:“公園里面都有啥呀?花錢的地方咱別去。”我和姑姑相視一笑,想了半天只能用公園里面“應有盡有”“無所不有”這樣較為夸張的辭藻,來提升爺爺出門游玩的興趣。
在我有限的認知里,那時的合肥非常“素樸”,大型商場鳳毛麟角,高樓大廈屈指可數,除了公園,似乎沒有太多休閑之處。姑姑作為合肥的“活地圖”與“東道主”,帶著我和爺爺從她位于亳州路建材一廠的家里出發,乘坐公交輾轉來到逍遙津公園門口后,我便和她分站在爺爺的左右兩側,各自攙扶著他的一只胳膊前行。年逾七旬的爺爺身強體壯性格豪爽,在黃土地里是個無所不通的莊稼漢子,可是當他來到公園門口、卷入洶涌的人潮之中時,“莊稼漢”也瞬間變成了無所適從的“乖孩子”。姑姑和爺爺都不識字,所以我就自告奮勇地充當起了向導的角色,遇有文字標識的地方,我就照本宣科地給他們一一解說。
進入公園大門,我們沿著干凈整潔的林蔭大道緩緩前行,遇到諸如旋轉木馬和動物滑梯之類的人流聚集地時,姑姑就會扶著爺爺駐足凝望,并用她并不豐富的知識和不太地道的家鄉方言給爺爺解說。對于初次來到逍遙津公園游玩的我和爺爺而言,一切都陌生而新鮮,我倆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目不暇接喜不自勝。我喜歡公園里的人潮如織,猶如爺爺喜歡他經年侍弄的莊稼地一樣。
我們祖孫三人手挽手肩并肩地邊走邊看,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家商店門前。那家商店的門前放著一個爐子,爐子上面的鋼精鍋里煮著幾根清香鮮嫩的玉米。爺爺站在爐子跟前,問店主玉米多少錢一根。店主說:“黃的一元,紫的兩元。”姑姑正要掏錢,卻被爺爺攔住并拽出很遠。爺爺說:“什么玉米那么貴?打死都不吃!”姑姑忙著解釋道:“景點里面都這樣,你不用考慮價格,想吃咱就買。”爺爺搖頭說,他不是想吃煮玉米,而是想通過問價,來估算一下秋天地里收獲的玉米大概能賣多少錢。我和姑姑甚為動容,沒想到爺爺在游玩散心之際,也不忘莊稼人的本色,可是鄉間的玉米價格豈能與城市里的售價同日而語?
但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要玩點什么才算有儀式感吧?經過再三商討與規勸,爺爺答應乘船賞景,于是我們三人便坐在同一條小船上蕩舟慢行,金色的陽光輕柔地潑灑在碧清的湖面上,湖中的魚兒三五一群地在水下恣意撒歡兒。金秋送爽,微風拂面,姑姑和爺爺坐在船頭暢聊城市與故鄉的人情世故,我則坐在船尾不疾不徐地劃槳,那景象舒緩而愜意,恬淡且溫馨。爺爺開心地說,逍遙津公園里的這片湖,大抵和故鄉的渦河一樣寬闊,但渦河的河水是“蜿蜒前行”的,而這片湖的湖水則是“波瀾不驚”的。我彼時無法判定爺爺的說法是否有據可查,我只是知道,他也由衷地希望,故鄉有朝一日也能擁有一處像逍遙津公園這樣的游玩之所,供鄉民閑暇之際休閑散心。
上岸之后,我用數碼相機,給爺爺拍了些許照片,還請求游客幫我們祖孫三人拍了合影,照片上的爺爺頭戴鴨舌帽,身穿奶奶親手做的粗布褂子,神情局促又平靜。
得知體檢并無大恙,爺爺翌日清晨就起床吵著要回家,誰都勸不住。他帶著那些洗出來的照片回到故鄉后,總會時不時地拿出來告訴家人和街坊四鄰,關于逍遙津公園里的“花花世界”。他每次繪聲繪色地介紹,都會引來鄉民由衷的艷羨,這成了他生命中的閃光點。畢竟在那個手機拍照尚不盛行的年代,村里能有多少人去過省城呢?又能有多少人游過逍遙津公園?
數年之后,爺爺因病去世,在他一生之中屈指可數的照片里,我特意選了一張他在逍遙津公園里的留影作為遺像,讓他的音容笑貌,永遠定格在逛公園時的歡喜之中。
如今,我已年近不惑,姑姑也到了古稀之年,城市在飛速發展,生活也已發生巨變,合肥的游玩休閑之地隨處可見,可是那段祖孫三人在一個歲月靜好的清秋共游逍遙津公園的美好經歷,一直都存封在我的記憶深處。逝者業已遠去,活著的人也在慢慢變老,但我們永遠難忘,那個曾經帶給我們溫暖回憶的“逍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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