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愛人》4里面這三樁婚姻,各有各的問題,但有個相似之處,就是有一方想糊弄而另一方并不想。
留幾手想糊弄葛夕,楊子想糊弄黃圣依,這都是很清晰的。唯有李行亮對麥琳的糊弄,比較有隱蔽性,因為他不只是想糊弄老婆,還想糊弄自己的一生,他們那個朋友安安說得沒錯,李行亮這個人,少了一點人味兒,像個機器人。
上周更新的第七期非常驚悚。李行亮和麥琳很認真地談離婚,怎樣分家產分孩子。李行亮想要女兒,麥琳不肯,李行亮說你無法理解她,她想要吃蘋果你拼命對她說梨好吃,麥琳習慣性反問:“我為什么要理解她,我為她做了那么多!”
她口氣理直氣壯,完全不知道這句話多么嚴重。理解孩子難道不是做父母的基本職責?至于“蘋果梨”的比喻,是很多人真實的童年噩夢。而“我為她做了那么多”,是道德綁架最標準句式。這意味著,她自己給自己發了一張通關文牒,可以無限度地侵入對方的空間。
麥琳還很好奇李行亮為什么不爭取兒子。李行亮說“因為女兒和我是一樣的人”,然后突然嚎啕大哭,麥琳惶恐地笑了一下,表情變得不安,但沒過多久,她再次忍俊不禁,表示實在無法“get”到李行亮的哭點。
夫妻間隔閡到這個地步著實罕見,李行亮所以說這句話時痛哭,一定是他大腦里出現了具象,知道和自己一樣軟弱的女兒,在老婆的治下會變成一個坍塌版的自己,他哭是因為他恐懼。
這是一個父親感覺自己無法保護女兒時的悲傷和無力感,太沉重了,就在觀眾情緒隨著他down到谷底時,他忽然又不費吹灰之力就自洽了,表示可以把需求放到桌子底下,只要保全這個家。
和在麥琳面前的唯唯諾諾不同,李行亮在他們的朋友安安面前相當強勢。他不想解決任何問題,表示自己可以沒有原則沒有底線地包容——這和他一開始的說自己有病要治不太一樣,只能說他太識時務了,看見形勢不對,馬上換個方向。
李行亮說的倒是挺浪漫,說,我選她,她就是我的全世界,她這張臉,我就覺得是美的。幸福是只要我能自洽,自我需求這個東西不重要。
這種浪漫表述的背后,就是“我愛你但與你無關”,不管你是張三李四牛頭馬面,只要你是我老婆,我就能忍。難怪麥琳坐在一旁不斷發出冷笑,這種“思想鋼印”般的堅持,換個說法就是他只想湊合,他就不想想,他的無限度忍耐對方又能獲得什么好處呢?他站上道德制高點了還。
李行亮這樣男人在人群中并不少見,曾在網上看到一個詞叫做“仿生人”,說有一種人,人家結婚他也結婚,人家生孩子他也生孩子,一個流程也不落下,只有他家里人知道,他是個仿生人,程序精密,但沒有人類的感情。李行亮也許起初不完全想做一個仿生人,但他的抗爭一旦遭遇遇挫,他就馬上用體內的程序保護自己。
所以他很快就能近乎肉麻地贊揚麥琳胳膊的嫩滑,摒棄了理科男的縝密,忽略攝像頭的存在和麥琳相擁而眠。當然,在三對夫妻里,最渴望也最有可能靠這次上綜藝翻盤的他們,可能也不敢修改節目組的提綱,只能假裝忘記攝像頭的存在,要說這節目也確實有點欺負人了。
在第八期,我們可以看到李行亮和麥琳“和好”之后的進展。他們坐了熱氣球,李行亮又一次單膝下跪,向麥琳求婚,兩個人在熱氣球上唱起了歌,但眼明心亮的觀察員,還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緊張感。
在“誰是臥底”的游戲環節,麥琳問他操控和保護的區別是什么,李行亮說,保護是對方需要的時候才出現,操控是不管對方需不需要都有,麥琳問他是不是有感而發,李行亮立即選擇噤聲;抽到“自私”這個詞,麥琳立即說這個特質李行亮身上有,李行亮不敢分辯一句;還有一張牌上寫著“自欺”,李行亮怕犯錯誤,立即說這個特質我們六個人身上都沒有……游戲結束,面對采訪時他承認,玩的時候他很擔心有事兒發生,害怕踩雷,也沒有覺得妻子是一個完全放松的狀態。
有意思嗎?大哥你就沒一句實話啊。麥琳也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讀不懂他的妥協逢迎背后的放棄,看不懂他臉上那種淡淡的死感。用觀察員的話就是,他們又回到了第一集,就像兩個明知道腳下埋著地雷的人,滿臉堆笑地在上面起舞。終于學會“1+1=10”的李行亮夫婦也沒過上好日子。
更要命的是,留幾手有樣學樣,凡事不再發聲,敷衍得過就好,葛夕說你覺得這樣就能混過去嗎?留幾手手指李行亮說,他不也是混過去了嗎?混過去,是這三個丈夫的共同理想,可能也是無數為人夫者的理想。
廖一梅說:“每個人都很孤獨。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但是你會看到很多人,放棄被了解,將自己變成仿生人,再將身邊人仿生人化。不過也不用生氣,其實我們無法知道,這個仿生人造型是李行亮的原創,還是節目組群策群力的結果。也許更重要的是在人群中識別那些仿生人并且遠離他們,否則你的生活就會變成一部恐怖的科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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