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富都青年》在去年的金馬獎想要有什么斬獲,全部的希望也只能是吳慷仁。換句話說,作為一部電影,它過于簡樸了:全部的魅力只是來自沒有對白的吳慷仁。尤其是那段讓他封神青年影展的面對臨終關懷的手語對白。全部的爆發力,來自于噙滿淚水的眼眶,和結結實實的情緒發問。因為他沉默得夠久,所以表達時就顯得特別集中。
“我想死。”
他艱難地繃出了三個字。
馬來西亞有羽毛球和楊紫瓊,馬來西亞有李心潔和光良,后面的兩位是《富都青年》的制片人。身份困擾的問題,社會救助問題,其實想說的問題,表達得很模糊很曖昧,劇本絕對談不上扎實,社會議題主題先行,就像電影片名一樣,落腳點在可能并沒有血緣的阿邦和阿迪的兄弟情上。
在表達社會議題的層面上,它和《野孩子》有類似的人設框架,《野孩子》是想要的太多,《富都青年》好像并沒有想說太多,它想要抓住的是情感濃度,圍繞在兄弟兩個周圍的所有的善意,金姐,社會義工,緬甸女孩,獄警,乃至最后匆匆露了一面的阿迪的父親。
從這個角度說,這是一個非常通俗的故事,阿邦很像那年《金屬之聲》里的搖滾聽障人士,從懷揣希望和微渺的夢想,到最后被生活毒打了一頓。《金屬之聲》也是一部通俗故事,好在它的結尾,搖滾青年摘下助聽器,呆坐在公園里看云卷云舒,這個結尾淡得很文藝,而《富都青年》里的吳慷仁說,在監獄里也用不上助聽器。
他們都在邊緣,選擇了沉默。
某種意義上來說,《富都青年》就是吳慷仁的《荒野獵人》,或者說“邊緣螻蟻”,之所以加上某種意義上來說的限制,因為去年金馬獎的最佳男主角基本不存在競爭,許光漢和林柏宏靠一部《關于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雙提名,最有話題性的阮經天的《周處除三害》,我覺得不是輸在表演,而是輸在電影題材和風格。吳慷仁,當然用了心了,但是吳慷仁,確實也趕上趟了。
或者咱們再換個角度,《富都青年》也就不會為了內地公映兩天只拿到200萬票房而傷心,它不是流量電影,它不是話題電影,雖然大量中文對白,但是故事發生在馬來西亞,內地觀眾還是習慣故事發生在泰國,或者一個架空的地方。你說,吳慷仁贏了阮經天,是無可爭議的嗎?從一丁點藝術性來說,阮經天吃了個大虧,但是在這個金馬最佳男演員提名名單里,確實沒有什么對手,除非給《老狐貍》里的劉冠廷一個提名競爭的機會。你看,陳慕義憑借《老狐貍》拿下最佳男配角,就只能用無可爭議來形容。
還好那件襯衫,不是《斷背山》上的那件。(蔣楠楠)
請輸入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