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客戶端訊 三八婦女節前夕,作家岳紅攜新書《祥寧居選集》(全六冊)做客徽派,通過直播鏡頭分享了一位女性寫作者略帶傳奇色彩的文學人生。談及創作與人生經歷的關系,岳紅坦言,寫作是自我救贖的方式。“我的母親說我,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活過。我自己總結,文學就是我的宿命。”
我是個一意孤行的人 寫作是自我救贖
岳紅為讀者簽名
徽派:首先談談這套叢書里的長篇小說《不能說出來》吧,這個故事有您自己經歷的隱喻嗎?
岳紅:這個小說當然是我虛構的一個故事。一位身心受傷的女性因誤殺繼父踏上逃亡生涯,途中昏迷被誤當作另一個與其長相酷似的女人送回家,從此以另一個女人的身份生活,后遭遇婚姻失敗,獨自帶著兒子承受種種艱難,把兒子撫養長大,自己也在對心靈的探索中得到信仰救贖。現實生活中的我也是逃離破碎婚姻,把孩子撫養長大,在此過程中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說出來”,比如聯系方式、生活現狀。而且在這過程中沒有穩定的工作,靠寫作、做文化策劃、做主編來維持生活,甚至需要隱姓埋名。寫出這本書,就是把這些不能說出來的東西說出來,就是自我救贖。
徽派:回過頭來看,對當初決絕的選擇有沒有后悔過?
岳紅:我是一意孤行的人。從小在祖父母身邊長大,遠離父母,祖父母給我的愛永遠留在我心中的那個故鄉。從小養成這樣一種習慣,自立任性固執。我也有過收入、地位都很高的工作,但當這份工作失去挑戰性之后我就會放棄。家人也會責備我為什么就不能過過正常點普通點的生活?讓我自己總結,我覺得文學就是我的宿命。有人問我媽媽關于我,她告訴人家,說她的女兒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活過。
我沒有后悔過什么,當年離開《揚子江》詩刊,辭掉工作,偷偷帶著孩子離開,長期過著逃亡的生活。當時的主編經常給我打電話,說你當初要是不帶著孩子離開現在就是有名的大作家了。我對他說,你實在不了解一個母親的心,就算你拿全世界跟她的孩子交換,她都不會換。
我和兒子是好朋友 跟安徽緣分太深
岳紅的文字和經歷吸引了許多讀者
徽派:叢書中有一本散文集《土豆的哲學》,跟您的兒子有關,書中充滿幽默樂觀。作為單親媽媽,您選擇用什么樣的方式跟孩子溝通情感?
岳紅:土豆是我兒子的昵稱。我會經常跟他說,爸爸是愛他的,而我的婚姻真實情況,等他長大一定會全盤告訴他,我希望他在非常健全的愛和陽光的環境下成長。小學三年級時開始培養他每天讀書給我聽,讀完后還要告訴我他讀的內容好在哪,所以他現在閱讀、寫作方面能力還可以。與他溝通方面,我始終把他當成我的朋友,什么事情都會問他的看法,他現在思想非常獨立、成熟。兒子非常幽默,他曾經對我(可能有“拍馬屁”之嫌)說: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積了多少德才能夠做了你的兒子。他確實特別幽默,特別喜歡卓別林,小時候每天放學回家寫完作業,就看卓別林的電影光碟。現在每次跟他微信聯系,說上三句話就一定會逗我笑。
徽派:《今生重逢》這本散文集很溫暖,令人感動,寫的都是幫助過您的朋友,為什么選擇寫他們?
岳紅:其實是因為這本書才引出這套叢書的出版。一路走來,我遇到這么多幫助過我的人,內心充滿感恩,很希望把它表達出來,所以寫下這些人。說起來,我跟安徽緣分太深。我從上中學開始寫詩,腦海浮現的詩境都是皖南的,但我之前從來沒去過那兒,直到去南京大學上學后才第一次到皖南,去了之后我就覺得我來過這兒。這些年得到過很多幫助,我這本書里共寫了48個人,有9個是安徽的,各個方面給我的幫助非常大。還有好多人沒寫進去的,以后還會寫。
現代女性要寬容自立 生活其實很簡單
岳紅的六本叢書
徽派:《旁觀》這本書,從另一種角度觀察和思考生活。對你來說,這種角度的變化有幫助嗎?
岳紅:有很大幫助,現代人壓力、焦慮都很大,就像高速運轉的機器上的一個個小零件,身不由己,但是我覺得可以試著脫一下“軌”,會發現生活會變得不一樣。有人說我書里的話有哲理有禪意,其實都不是,我是把生活變得特別簡單的時候去思考這些問題。比如我書里寫的燈籠,現代人很少會看到的那種里面是燭火的燈籠:用事實證明紙能包得住火;茶葉也是,我喜歡喝茶,我覺得茶葉被摘下后,經過水深火熱,火熱的炒,水深的泡,送到千家萬戶,把芳香和色彩奉獻給人類,最后變成殘渣被拋棄,這就是茶的一生,我會思考這些東西。
徽派:現代女性會面臨事業、家庭等各種問題,也開始積極尋找自我,比如《斷舍離》之類書籍就吸引了很多女性讀者,但可能會有一些人把這些當作逃避的方式,并沒有面對問題,放下問題,您會關注女性身心健康方面的問題嗎?
岳紅:關注。很多人向我傾訴困惑時,我會提兩個問題,一,你真的需要這么多嗎?二,你得到的東西真的是你需要的嗎?如果過濾一下,你其實并不需要那么多,那你自然就安定下來,因為真的不需要那么多。我覺得不要老談女性平等,心要寬容,因為心里寬容自然感受平等了。男人對女人、女人對男人都要寬容,終結是人與人的寬容。女性肯定要自立,感情上、經濟上,不要依附任何人。特別是感情上,如果把快樂完全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把他綁架,讓他一切為了我,目光永遠注視我,這都不是愛,是占有,這樣自己也累。
徽派:詩集《那世的我》,有古體詩,也有現代詩。現在很流行一句話,今生的我想來世,下輩子還做女人。你會有這樣的想象嗎?
岳紅:從我個人來說,女性身份很好,至少可以做母親,跟兒子共度一生。但是在我身上,性別不是特別明顯。這一生雖然遭遇過性別苦難,但做事為人有男性的一面也有女性一面,如果來世非要再來做人,男女都可以,我只要做一個好人。
母親角色非常重要 在懺悔和感恩中放下
”女性值得被贊美“
徽派:除了作家,您還有一重身份是編劇,您筆下的女性角色是什么樣的形象?
岳紅:我是岳飛第三十四代孫,現在計劃創作岳飛電影。作為偉大的英雄,岳飛的一切源自母親,我會塑造一個光輝的岳母形象。我覺得家庭的教養太重要,首先母親最重要,母親的三觀要正,用自己的言行點點滴滴影響和引導孩子。我寫的情景劇《有禮走遍天下》今年也會開拍,劇中有兩代母親,奶奶和媽媽,在日常生活中和一對龍鳳胎孩子的故事。我跟制片人探討禮儀時,我說我認為禮更重要,先懂禮,然后才能表現在儀表,包括餐桌上的禮儀,穿衣服的禮儀,衣食住行等等都要有禮儀。有意思的是,這部劇有兩集場景是在安徽的景區,因為我在劇本里安排他們來安徽旅游。
徽派:生活中各種沖突每天都在發生,你會怎么去面對這些問題?
岳紅:我以前性格不太好,愛打抱不平。做媒體的時候,很多人因此來找我,我也會盡力幫他們。后來我去看一個很有名的中醫,他為我手診,說我心臟不好,肯定愛打抱不平,勸我想想:你路見的是不是真的不平?我因此陷入深思,現在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會追根求源,也會稍微停一下。其實生活中有兩個詞能夠解決遇到的任何問題:懺悔,感恩。生活中遇到不順首先要反省和懺悔自己的錯。我的攝像機被偷了,我會反省自己防范工作沒做好;對你不好,和你爭執的人,從修行角度來說是來成全你的,應該感恩。所以遇到這些事,我先懺悔,再感恩,就可以立刻放下,很輕松。
徽派:作為有一定人生閱歷的新時代女性,您會給出在困難中的女性朋友怎樣的建議?
岳紅:一是文化,多讀書,腹有詩書氣自華,文化人一般都比較獨立,自律;二是寬容,不要斤斤計較,保持內心寧靜。現代人很容易被生活裹挾,那就不要攀比,跳出泥潭。錢多錢少,同樣只能一日三餐;花高價培養孩子讀書,然后成不成才在孩子本身。我兒子學吉他時,吉他曾摔壞了一點,他自己修補了一下。我當時想,兒子吉他學得不錯,都被吉他老師叫去教初學者,還獲過獎記入檔案,怎么著都得弄把好吉他吧。結果他對我說,你永遠記住:彈得好不好在吉他手而不在吉他。
對于男性朋友,我也想說,還是要多贊美女性。因為女性,從母性角度值得贊美,你可以跟她一起共同成長進步。如果你在前面沖,把她落下了,然后反過來嫌棄她,那就會成為悲劇,這悲劇是雙方的!女性也是,不要只顧自己沖,要攜手共同提升,如果沖在太前面了,男性也不要因為面子拒絕跟她一起成長。
(攝影:郭東風 徐菲)
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客戶端記者 李燕然/文
請輸入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