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皖新聞訊 2021年1月22日，細雨中，一輛滿載的大卡車駛入宣城市人民檢察院，車上裝著滿滿36箱共計900余冊卷宗。這只是張某凌等人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等罪一案卷宗材料的一部分。

該案系宣城市史上最大的一起涉稅犯罪案，涉案金額達71.5億元，共有52名被告人，涉及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虛開發票罪、偽造國家機關印章罪、偽造公司、事業單位印章罪、出售非法制造的發票罪、持有偽造的發票罪、幫助毀滅證據罪共8個罪名。該案涉及的財務資料、假公章、假發票、網銀U盾、稅控盤、手機等證據材料有100余箱，微信聊天記錄幾十萬條、T+數據及銀行資金流水數據上億條。

暗渡陳倉 利用400余家“空殼”公司騙取國家稅款

在宣城市大凌商務信息咨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凌公司）的墻上，貼著“做別人不愿做的事”“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做別人做不到的事”三句標語。看似勵志的背后，卻暗藏著不為人知的犯罪勾當。

2015年10月至2020年4月，被告人張某凌以大凌公司為管理平臺，安排被告人張某某、王某、吳某等人注冊、租用、購進445家空殼公司，以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抵扣稅金等手段騙取國家稅款。 這些空殼公司全部由張某凌實際控制，分布在安徽省無為市、南陵縣、灣沚區、休寧縣、當涂縣以及江西省廬山市等地。為騙取國家增值稅稅款，在無真實交易的情況下，張某凌根據客戶需求對應成立了商貿、建材、運輸、網絡文化（人力資源）、機械設備租賃、勞務等各種類型的公司，“代開”不同類型的發票，滿足客戶需求。

這些公司實際上并未開展經營，卻披上各色“外衣”瘋狂開票斂財。以運輸公司為例，以張某凌為首的虛開犯罪團伙，沒有貨物、倉庫、進出庫單、倉庫保管員、聯系貨物人員，公司的固定資產只有用張某凌和大凌公司進行登記的50多輛客車，用于在外“跑業務”，去碼頭找其他公司的貨運運輸單、加油票做賬應付稅務檢查。

就這樣，在無真實業務發生的情況下，張某凌犯罪團伙采取虛構業務往來、虛假資金支付、資金回流等手段，以收取開票費的方式，對外虛開增值稅專票43283份，價稅合計45億余元，稅額4.5億余元，已認證抵扣稅款4.5億余元；虛開增值稅普票8575份，價稅合計8億余元。騙取地方財政獎補資金5億余元。

同時，2017年12月至2019年9月，張某凌犯罪團伙以支付開票費的方式，經被告人高某某等人介紹，從35家上游石化公司、空殼企業等虛開增值稅專票認證抵扣增值稅稅款，價稅合計18億余元，稅額2億余元，已認證抵扣稅款2億余元。

掩人耳目 以偽造大量印章等手段逃避稅務部門檢查

“明天9個物流公司檢查，已經安排好，門牌王主任已經掛好...”由于注冊的公司多，不可能租用那么多辦公室，所以稅務部門上門檢查時，張某凌就讓各辦事處提前把做好的公司牌子掛上去，應付稅務部門檢查。據張某凌犯罪團伙供述，他們有“T加網址更新群”“特殊問題應對群”兩個群，“T加網址更新群”功能主要是就代開發票業務流程的完善進行提醒，“特殊問題對接群”功能主要是大家商量如何規避和解決稅務檢查中出現的問題。

為實施、掩蓋虛開犯罪行為，逃避稅務部門檢查，張某凌犯罪團伙購買大量偽造的增值稅普通發票，虛構空殼企業的運營成本及業務的真實性。為了出證明和辦理相關資質，張某凌犯罪團伙還偽造了大量國家機關印章及公司、事業單位印章，以注冊空殼企業、虛構業務合同；利用控制的空殼企業“互開洗票”，規避稅收管理信息系統監控。

該案中有王某等27人為謀取非法利益，在無真實業務往來的情況下，介紹下游受票企業從張某凌控制的四百多家空殼企業購買增值稅專用發票、增值稅普通發票，認證抵扣增值稅稅款，并從中賺取好處費。被告人張某、陳某等8人明知張雙凌從事虛開違法犯罪活動，仍幫助毀滅財務資料、電子數據等證據。

攻堅克難 檢察機關抽調骨干力量集中辦理該案

張某凌掌控的公司系列反常行為引起了稅務部門的重視，2020年4月1日，國家稅務總局宣城市稅務局稽查局將宣城市某宇貨物運輸有限公司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一案移送宣城市公安機關。同年5月15日，公安機關對張某凌、張某艷等人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案立案偵查。在民警細致的偵查工作下，張某凌等人利用多家空殼公司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偽造、買賣國家機關印章案等犯罪事實一一浮出了水面。

該案犯罪地涉及多省，涉案人員眾多，犯罪數額特別巨大，社會影響面廣。宣城市公安局宣州分局偵查終結后，于2021年1月25日將案件移送宣城市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該案是宣城市檢察機關辦理的最重大、疑難、復雜的經濟犯罪案件。宣城市人民檢察院黨組高度重視，抽調骨干力量成立專案組集中辦理該案。為提高辦案效率，對各犯罪嫌疑人罰當其罪，對于主觀惡性小、參與層度低、認罪認罰并具有自首、從犯、積極退贓情節的3名犯罪嫌疑人，經法定程序對其作出罪輕不起訴處理；對認罪認罰并具有自首、從犯、積極退贓等情節的犯罪嫌疑人，提出適用緩刑的量刑建議；對虛開犯罪集團成員，依法從嚴打擊懲處。

2021年7月26日，宣城市人民檢察院對被告人張某凌等52人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等罪一案進行拆案，一方面，把幫助毀滅證據罪涉及的8名犯罪嫌疑人交由宣州區人民檢察院進行分案處理，8名犯罪嫌疑人均認罪認罰，目前該部分已經判決生效。另一方面，將張某凌等人涉嫌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等罪一案交由績溪縣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在該案移交檢察機關審查起訴之前，因案件涉及眾多罪名及犯罪嫌疑人，犯罪事實龐雜，公安機關主動要求檢察機關提前介入。承辦檢察官劉華、楊靜同志在擔負日常辦案任務的同時，認真研讀各類司法解釋及文章，刻苦學習相關稅務知識，聽取稅務部門專家的意見和解答，為該案的調查取證、偵查方向、證明標準、調查重點等問題提出了眾多關鍵性的意見，確保了案件后續的高質、有效辦理。

為順利辦理該案，專案組成員克服各種困難，認真審查了全部案卷材料，補充完善相關證據。為高質高效的辦理專案，宣州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官楊靜將婚期一延再延；旌德縣人民檢察院檢察官王麗霞克服出差在外9個多月不能照顧家庭的困難；宣城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官陳小順頂著酷暑在沒有空調的庫房核對清100余箱涉案財務資料等證據資料，衣服上每天都結出厚厚的鹽霜......為檢索相關理論文章、類案，在幾十萬條微信記錄中厘清相關證據，核算準確每一名犯罪嫌疑人的犯罪數額，專案組成員經常加班加點到深更半夜。

經過近一年艱辛刻苦的工作，該案成功起訴，并于2021年12月2日一審庭審完畢。

追贓挽損 與各方合力做好“后半篇文章”

2022年2月24日，績溪縣人民法院依法對被告人張某凌等39人特大涉稅案一審宣判。張某凌犯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虛開發票罪,持有偽造的發票罪，偽造國家機關印章罪,偽造公司、事業單位印章罪,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被告人張某艷、王某等38人犯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虛開發票罪,持有偽造的發票罪，偽造國家機關印章罪,非法購買增值稅專用發票罪其中一罪或數罪，被判處十年八個月至一年不等的刑期，并處數額不等的罰金。

2022年11月8日，宣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該案一審判決認定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案件定性準確，量刑基本適當。同時根據上訴人張某艷等人一審宣判后有檢舉他人犯罪事實、自愿認罪認罰、主動繳納罰金等量刑情節，遂裁定調整了刑期。

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罪的定性處理向來比較復雜，該案審查起訴之初，下游開票的犯罪嫌疑人大部分不認罪認罰，其辯護人也提交了大量的罪輕和無罪辯護材料。

在確實充分的證據基礎上，宣城市檢察機關專案組成員認真學習各類司法解釋、復函、批復、指導案件、理論文章，經過大量的類案檢索，并及時向上級部門匯報情況。最終，該案下游開票人員全部認罪認罰，均在審查起訴階段簽訂認罪認罰具結書并積極退贓。多名犯罪嫌疑人在檢察機關司法政策的感召下，積極檢舉揭發他人犯罪或協助公安機關抓獲犯罪分子。該案除首要分子張某凌外，其余被告人全部認罪認罰，取得了良好的辦案效果。

以張某凌為首的虛開犯罪集團給國家稅款造成了巨額的損失。為最大程度地彌補該損失，辦案組成員秉持懲防并舉、寬嚴相濟的司法理念，最大程度地為國家追贓挽損。在審查起訴階段，各犯罪嫌疑人積極退贓600余萬元至政府非稅賬戶，大部分犯罪嫌疑人認罪悔罪并積極退繳罰金，下游受票企業已經轉出進項稅款近億元。為更有效地防治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犯罪，宣城市檢察機關不斷加強與稅務部門的溝通聯系，合力做好“后半篇文章”，進一步規范增值稅征管秩序。

劉華 查丹 大皖新聞記者 曹慶

編輯 陶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