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時,一天即將結束,但對于北京市東三環附近的一座寫字樓里的一些人來說,一天可能剛剛開始。白天寫字樓里每個樓層都忙忙碌碌,夜晚只有三樓的兩間辦公室燈火通明。
晝與夜變得模糊不清 大學生活這樣開始
一群正在上網課的年輕人,因疫情而無法出國的中國留學生,他們原本并不相識,卻因共同的命運走到了一起。他們的作息是按照大洋彼岸的時間,此時,美國紐約是上午10時,英國倫敦是下午3時。
為什么選擇這樣的環境聚在一起學習?
因疫情滯留在國內的留學生們正在怎樣繼續他們的學業?
他們的困惑和煩惱是什么?
這間名為“靈感實驗室”的共享自習室,是由18歲的侯博瀚和他的兩個小伙伴創辦的。從9月份開業以來,先后有30多位留學生付費在這里學習,他們大多是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日本等地學校的留學生,除了上網課和自習,侯博瀚他們還會不定期地組織一些分享會和聚餐等活動。
兩間一共50多平方米的自習室里,共有20張桌子,走廊上的休閑區提供24小時免費咖啡,辦公樓里的淋浴房也可以24小時使用。
夜里上網課,白天做作業,睡覺只能抽空,晝與夜的概念在這些同學半年的生活中變得模糊不清。
柴璐:一直住在這嗎?課程這么緊張?
△同學接受采訪表示學習太晚就不回家了
不到15平方米的空間,是這些同學共同的家和學校。
教育部今年3月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目前中國海外留學人員總數約為160萬人。但新冠疫情在全球暴發以來,很多人選擇回到了國內。隨后,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各國多所高校陸續宣布,2020年秋季學期,教學與考試將改為全部線上,或者采取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方式進行。伴隨著各國疫情的發展和不斷變化的簽證政策,很多中國留學生原本的求學之路遇到了阻礙。
王采衣:我現在是在西北大學,美國芝加哥周邊的西北大學。
王徐婉琪:我目前就讀的是美國的南加州大學,然后還有香港的香港科技大學,以及意大利博科尼大學,三個大學一起的一個聯合項目。
創業做自習室 為共同的目標
自習室的點子是博瀚先想到的,高中同學王徐婉琪和王采衣是他第一時間找到的創業伙伴。
婉琪和采衣申請到的都是商科專業,也都有實習或者學生創業的經驗,對于疫情以來不得不在家自學的狀況,她們同樣感到苦惱。
△王采衣
△王徐婉琪
博瀚、采衣和婉琪都生活在北京,在征得博瀚的同意后,我們去到了他的家里。
要么在國內線上“留學” 要么休學
博瀚告訴我們,從高三下半學期上網課開始,他已經幾乎一年沒有進過校園了。這是他記憶中待在家里最長的一段時間。他準備了一本筆記本,把每天要做的事情都詳細地列了出來。
侯博瀚:就比如說昨天的,time managerment(時間管理)是因為我近期需要去重新規劃一下我的日程表,因為我又新多了好多事兒。第二個是fill up some reflectios(寫反思),就是我有喜歡寫反思的習慣,我寫的具體的那個reflection(反思)就是關于飲食還有去聯想參觀的,然后第三個就是reading(閱讀),我昨天給自己的任務就是讀一下這本書,就是《公眾輿論》。
2019年12月,博瀚收到了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化學專業的錄取通知,本來他應該在今年9月飛抵美國,開始自己的留學生活,但因為疫情,一切都改變了。
從疫情暴發以來,部分國家改變了簽證政策,像博瀚這樣被取消或者延期簽證預約的狀況不在少數。為此,也有同學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入境第三方國家申請簽證。但雙邊隔離及等待面簽,至少需要花費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對博瀚來說,這是他不想付出的代價。
△侯博瀚
去不了美國,擺在博瀚面前的,只有兩個選項——休學,或者通過上網課的方式成為大一新生。
博瀚選擇了休學。
柴璐:休學這個決定是你自己做的嗎?
侯博瀚:對,主要還是我自己做的。我其實還是挺看中大學第一年的,我覺得這第一年最好還是能夠去跟校園多接觸,然后去多參加一些學校社團活動,然后多去交朋友。也比較巧的是,跟我家長的想法是不謀而合的,他們也挺希望我休學的。
柴璐:那他們支持你的原因是什么?
侯博瀚:主要是覺得可能上網課的話,好像這個學費花得不太值。他們也覺得上網課教育效果不是很好,然后還有就是我的作息會非常顛倒,然后他們會在乎我的健康。
博瀚就讀的是某所公立中學的國際部,今年準備出國留學的應屆畢業生有220多人,像他這樣選擇休學的有30人,其他大多數同學都是以網課的方式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活。
婉琪沒有遞交休學申請,第一個學期她選擇了5門課程。由于時差的關系,每周她需要拿出4個凌晨來上課,小組討論也幾乎都在晚上,而白天,她還有大量的作業和閱讀需要完成。上午9時,我們找到她家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學習了。
因為疫情原因,很多國外的大學都縮短了秋季學期的時長,婉琪原本18周的課程被壓縮到了13周。
王徐婉琪:其實這段時間還可以,然后最忙的時候我應該沒有時間參與采訪。因為我其實剛剛在這周三的時候考完了我第二波期中的最后一門,就是數學,等到再繼續我就要考期末考試了,我們考試特別密集。
婉琪說,她曾經在休學和上網課之間猶豫過,但最終還是選擇了上網課。
王徐婉琪:會去擔心,如果我選擇了Gap Year(間隔年),那這一年我完全是一個獨立的狀態了,那我需要自己去做很多決定,我自己需要對我自己承擔更多的責任,那會去擔心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就是突然在我高中結束的這個階段,就去完全地安排我自己一年的這樣一個生活。
共同的困惑 暫時的課桌
無論是網課,還是休學,無論是婉琪、博瀚、采衣,還是更多的留學生,無法走進真實的課堂,身邊沒有了老師、同學,當一切需要獨自面對,他們的困惑也是共同的。
這是中國兒童青少年基金會“護航計劃”組織的一個線下活動。“護航計劃”是專門針對留學生群體的公益項目。為了了解這段時間來同學們的訴求,項目組邀請了十幾位無法出國的留學生,大家交流的主要話題就是疫情期間的生活狀態。
晝夜顛倒的作息、遠離校園的孤獨感,是留學生們抱怨最多的問題。他們想要與同齡人交流和碰撞,期待有歸屬感的社交環境,更希望在無法走出國門的這一年當中,能夠不虛度時光。“護航計劃”給同學們提供著力所能及的幫助,而博瀚、婉琪和采衣也在用自習室的項目盡量彌補著自己的遺憾。從7月到9月,三個人不斷地修改方案、尋找場地,預算從最初的50萬砍到了7萬,這其中包括了第一個月的租金和押金。
算下來,這些錢只能租到20個工位,平均一個工位的月租金是1750元,而三個小伙伴發布在微信群里的推廣價是1800元,為數不多的差價用來日常維護和組織活動,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盈利。
目前在國內,像靈感實驗室這樣的學習社群越來越多。有些是企業商業運作的,有些是公益組織免費提供的,也有些像博瀚他們這樣,是同學自發創辦的。這些學習環境給無法走進大學校園的留學生們提供了一張暫時的課桌,但本該屬于他們的留學生活何時才能真正開始呢?
沒有讀大學的感覺 但也是記錄特殊“留學”經歷的機會
李俊峰,美國得州大學電影專業的大一新生,也是選擇在國內以上網課方式學習的留學生。這個學期,他選修了3門課程,每周一和周三上課,共12個小時。
柴璐:會有那種自己真的已經上了大學的感覺嗎?
△李俊峰
柴璐:你想記錄這些東西的原因是什么?
李俊峰:因為疫情大家的緊張感已經漸漸過去了,如果你現在不抓住這個緊張感,可能慢慢就沒了,比如說你要到明年年末的時候再來問大家,你上網課有什么感覺?大家那時候可能都已經出國了,可能打了一針疫苗就出去了。
俊峰準備拍攝一些短視頻,記錄自己和朋友們正在經歷的特殊的“留學”生活。而在今年年初時,他已經有過類似的嘗試。
李俊峰:我讓每個我的同學錄了一段話,我給他們提了幾個問題,大概的問題就是,比如疫情給你帶來的變化是什么,然后你有沒有什么愿望是在疫情之后想實現的?那個時候大家預測得還比較樂觀,就預測說可能四、五月份就結束了,然后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回來上學了。
俊峰就讀的中學是北京的一所國際學校,從初二開始,他就加入了校園電視臺。
這個面積不大的演播室是俊峰以前常來的地方,也是因為這段經歷,他申請大學時選擇了電影專業。
李俊峰:后面也有布可以拉下來這個樣子,這是我高中能接觸到的最好的一個環境,但是到大學之后可能還能有更大更好演播室。
柴璐:實際上你后來接觸到更大更好更漂亮的演播室了嗎?
李俊峰:目前還沒有,因為疫情的關系沒有出國,在家上網課嘛,沒有辦法出去的話,這方面的資源其實也接觸不到。所以我現在在做在拍的東西,也是希望能多少彌補這方面的遺憾。
俊峰現在每天要花很多時間去跟各種留學生朋友聊天,為他要拍的視頻搜集素材。但什么時候正式開機,他還沒有確定。
柴璐:你為什么不考慮休學的選擇?
李俊峰:我覺得一上大學就休學不行,我今年本來上這個網課,尤其高中的時候,我都是最后一學期的網課了,本身精神狀態就很放松,我再把自己休半年學,在我沒有目標的情況下休半年學,那我還會學習嗎?我真就這么想的,我說我到時候還怎么學習啊?我覺得我都喪失學習能力了吧?
柴璐:現在上網課的這個節奏跟你想象當中的一樣嗎?
李俊峰:上網課習慣了就好,但我清楚我不能一直是這個狀態,我需要體驗一下大學校園那個狀態,我需要學習到一些深入的東西。而且我交著一樣的學費,那邊的設備我都用不到,電腦、相機、綠幕那么大,我都用不到,好虧。
校園卡成了“唯一”能證明大學生身份的物件
洛杉磯時間的晚上7時,北京時間上午10時,婉琪準備上線了,今天她參加的不是正式網課,而是南加州大學中國留學生社團組織的一次活動。通過視頻會議軟件,學生導師會為新加入的社團成員解答職業規劃方面的疑問。
婉琪的社團活動導師黃天岳是商業管理專業大四學生,目前在洛杉磯上網課。因為不想錯過實習,今年他一直留在美國,也因此拿到了明年正式入職的機會。
沒有開學典禮,也沒有進入過校園,書柜里的校園卡是唯一能證明婉琪大學生身份的物件。
王徐婉琪:現在疫情的情況導致我其實是在開學一段時間以后,才收到這樣的一個東西,它其實也是目前家里面所有的,唯一一個我跟大學之間的這樣一種聯系,所以是個很寶貴的意義,平時坐在這里上網課的時候,也會去看一看這個東西,提醒自己這樣的一個身份。我記得印象特別深刻,之前還跟教授開玩笑,我有可能是南加大唯一一個從來沒有去過南加大校園,但是最后拿到畢業證的一個學生。
和其他大多數同學不同,婉琪四年的本科會在三個國家分別完成。如果一整年都在國內上網課,她很有可能錯過在美國學習的機會。而現在她對于南加州大學校園的概念,只能全部來自迎新活動時的在線直播和學校官網上的照片。
柴璐:這會是一種遺憾嗎?
王徐婉琪:我覺得會吧,但是比較大的遺憾,應該還算不上。最大的遺憾可能還是經歷方面的,就是我缺失了一個,在大一的時候去到一個不一樣的環境里面,去從零開始去建立一個自己的這種各方面的關系,包括慢慢去適應大學生活,去適應那個文化的過程。過程的缺少就導致我沒有辦法去鍛煉一些能力,我覺得其實這個是最遺憾的。
俊峰的課不像婉琪安排得那么密集,他得留出很多時間來和朋友們討論視頻的制作。
同樣是無法出國,無法感受真實的大學生活,但俊峰的態度卻和婉琪不太一樣。
李俊峰:比如說今天課堂講到疫情對你的影響是什么?然后大家在討論,我就點點頭,我不會表達我的觀點。我在出國之前我一度覺得,我出國之后一定要表達自己的觀點,讓外國人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中國面孔,上了大學網課這個環境之后,我才理解了大家為什么不愿意表達。
俊峰說,他原本對留學生活的期待是能有機會認識更多來自不同國家的朋友,但現在,面對著屏幕上一張張剛剛認識的面孔,他覺得自己和他們相隔的不僅僅是14000公里的距離。
柴璐:你們沒有辦法溝通和相互不能理解的原因是你們的距離產生的嗎?
李俊峰:肯定是有這方面原因的,比如一個小組討論,一個人他大可以把麥克風一閉,就不參與這個討論,但面對面就不一樣了,你人就坐在我面前。
選擇了上網課的俊峰和婉琪,正在努力適應他們原本想像之外的大一生活。
而和他們相比
這一年
面臨畢業季的同學
壓力則更加巨大
疫情又給他們留下了怎樣的痕跡?
他們會重新規劃自己的未來嗎?
寫論文 十一箱書 漂洋過海到北京
畢業禮 一臺電腦 在線直播開香檳
單嗣平正在倫敦大學學院攻讀歷史專業的博士學位。因為身體原因,他不得不在3月初提前回國。然而,就在回到北京兩周之后,他突然收到一封郵件,宣布學校暫時關閉。
柴璐:你當時看到這段的時候,你什么心情?
△單嗣平
那個時候,單嗣平正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他原本的計劃是回到國內治病,同時完成論文的最后部分,隨后等待2021年2月的答辯,明年夏天前,他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開始工作。
單嗣平:當時我訂的機票是6月15日回英國,回去的時候我就想說,差不多那時候論文寫完了,回去一交,然后剩下三個月我改改,9月15日正式交,當時是打著這樣的一個譜。
疫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意料,單嗣平的計劃也徹底被打亂,無法回到英國,無法去圖書館查閱資料,為了繼續完成論文,他只能求助還在英國的同學們。
11箱書用了四周時間從倫敦寄到了北京,單嗣平可以繼續寫論文了。
王一婷:當時我住在我朋友家,我朋友還叫了另一個朋友來,做了豐盛的菜放在桌子上,然后開了瓶香檳,放了一臺電腦,我們三個人就坐在那里,特別有儀式感,戴著那個學士帽,就坐在那里,看畢業直播。
柴璐:你會失落嗎?
王一婷:其實有一點點。我們是最寂寞的一屆學生。雖然別的畢業生都會這么安慰你,我們都沒有這個機會的,但是你反問一句,你想有這個機會嗎?他們說不想有。
王一婷,美國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本科2020屆畢業生,同時也是耶魯大學2020級的研一學生,目前她在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以國際交換生的身份學習。
王一婷:我們有一部分是網課,有一部分是清華這邊的課,清華這邊的課,可以換學分,換過去,所以如果是清華的課的話,是周二、周五,我就會來這邊上課,網課的話就是自己在宿舍里面上課,上課方式叫混合方式吧。
王一婷所說的混合方式是目前國外的一些大學在疫情期間采取的一種臨時應急方案。當地時間6月30日,美國康奈爾大學宣布,將與全球十幾個地點的學術機構進行合作。符合條件的國際學生可以在他們所在的國家或地區的當地大學就讀,同時參加康奈爾大學的線上課程。當時,原本已經打算在國內上網課的王一婷也看到了這則消息。
王一婷:所以我們看到這個消息就說還有這種操作,我們就給學校發郵件,就說我們可不可以也這樣在國內學校上課。學校就說那我們去聯系一下。等了十多天,等到我們確認下來,可以有這個機會的時候,已經8月底了,在清華正式開學前幾天,我們才趕緊辦各種手續,核酸檢測,才到北京。
目前已經有包括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在內的多所高校,通過與境外合作高校簽訂交流協議等方式,接收中國留學生在國內借讀學習。
實習 工作 生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
王一婷還處于剛剛步入新學校的階段,也還有時間去享受自己的愛好,像單嗣平這樣的畢業生已經不得不面對找工作的壓力。
除了寫論文,單嗣平回國以來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在了公益活動上,包括借助公益組織平臺,幫畢業季的同學們尋找實習機會。
柴璐:今年大家找實習和找工作的整體的環境怎么樣?
單嗣平:肯定是不太好的,英國那邊還有國內這邊,我覺得英國更明顯,很多的實習就被取消了,從我們同學的反饋來講還是很嚴峻的。一方面是聯系企業,一方面我們最近也在策劃一個活動,用商談這種形式,把滯留的留學生,包括一些我們國內大學的同學們集結起來,然后給大家一個展示自己的平臺。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邀請一些用人單位的人過來,如果他們在這個過程之中,發現了他們比較中意的同學的話,他們可能會給這些同學提供一個實習的機會。
剛剛參加完考試的婉琪,時間上更寬松了,她報了一個街舞私教班,學舞的費用是她自己帶英文家教賺的。她說,如果沒有這次疫情,她可能永遠沒有時間來完成小時候的這個夢想。
王徐婉琪:我是從高中開始就覺得,我自己其實已經被卷入一種非常快的節奏里面。我們其實是一直在被卷著走的,你不去加入或者適應這個節奏,你就是被拋棄的那個人,這一次疫情其實就是給了我一個非常好地去反思的一個時間。它是一個讓所有人被迫都不可以再按照他原本的節奏,或者原本規劃的路徑繼續生活,它就好像給這個世界按了一個暫停鍵一樣,這個時候可能相對來說,我的心態就會更放松一點,好像我落下了又怎么樣,好像也沒我所想的那樣的可怕。
一面海
一葉迷途的船
什么比一年更長
一個人在船上讀一本書
從大海回到陸地
忘記魚骨和海草
他有整個城市的圖書館
——《純潔》侯博瀚
隨著冬天的到來,這個學期即將結束,婉琪、博瀚和采衣準備把自習室暫停一段時間。為了紀念這段特別的生活,博瀚寫了這首標題叫《純潔》的詩。
侯博瀚:自己一直把自己看成是2024屆,突然變成2025屆,這個轉變心里頭很難接受。但是后來想了一下,覺得在人生中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節奏。沒有說非要追上他們,或者必須要比他們快怎么樣,這些都好像看來不是那么重要了,按照自己的規劃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