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二十年前，天氣如同今日一般陰沉沉，伴著瓢潑大雨。我與祖父站在老宅檐下，看著檐溜如簾，根根銀絲懸瓦際；聽著雨聲碎玉，幾番清響入窗來。這時，我稚嫩的聲響起：“爺爺，天為什么會下雨呢？”

“天就像一塊布，保不齊有些地方裂了小口子，水順著裂縫流了下來，就有了雨。”祖父戲謔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好奇的我眨巴著眼睛望著祖父。

二十年后，驟雨如斯，兩歲的幼子伴我在側，問了同樣的問題：“媽媽，為什么會下雨呀？”我用當年祖父的話回答。他又問：“那為什么會打雷呢？”我一時語塞，開玩笑地說道：“那是因為天上有個人在敲鑼鼓吶！”

兒子大抵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抬頭望我，童眸剪水，澄澈如初晨露珠映日，不染纖塵。我驀地怔忡，兒子此刻正一本正經地目視前方，小小的人兒眉頭微鎖，不時擦拭嘴角的口水，手作敲鑼狀，張揚著看似了不起的動作，像是表演給我看，又似在顯擺他的新技能。我頓時心中暖意襲來，原來當年祖父竟也是如此溫柔地看我，看似不著邊際的回答，實則充滿了濃烈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