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去青陽造訪一座山,不是九華山,山名為何,并沒有過問。我們登山的目的不是登山本身,而是去山腰看始建于唐中宗神龍元年(705)的觀音寺舊址,以及白云洞,也叫“讀山洞”,后者則與范仲淹有關。
據說范仲淹幼時隨母在青陽常住,其繼父待他視如己出,為了讓他有一個清凈的讀書環境,便將他送去了觀音寺,此后范仲淹在寺中斷齏畫粥苦讀十余年。
僧人持著手電筒,帶我們進入洞中,并反復叮嚀:小心碰頭。
通道不高,需要低頭行走,不一會兒便見到洞中洞真容,此洞更大,腳下嶙峋怪石更多,洞頂石鐘乳倒懸,猶如蓮花開放。燈光拂過,忽聽翅膀扇動聲,旦見數十只蝙蝠飛舞,少頃又懸于洞頂安靜下來,大抵是見我們對它并無威脅。洞的下方還有一個未經開發的窄洞,年長僧人說他十年前曾去探尋過,大概還能前進百余米。
范仲淹當年就是在這個洞中秉燭苦讀嗎?哪些石頭上曾沾有他筆下的墨跡,哪個石鐘乳上留有油燈的油煙呢?我用目光尋找遙遠的時光痕跡,并未發現什么,這也不是我能洞悉得了的。毋庸置疑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以及范仲淹心憂天下的精神,才造就了景以文傳的“讀山洞”,自然與人文的互文關系,在這里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發現口袋里一枚蕨葉時,我已經結束青陽之行回到家中,它跟著我跨越了一百八十公里的距離,已失去水分,但我還是將它夾在了一本枕邊書里。
那一刻,我才明白,千年間無數造訪者匆匆走過白云洞,那些散落的驚嘆,都已化作石鐘乳的肌理,成為山的一部分,成為時間的一部分。站在洞中凝視,亦是與范仲淹隔著時空相望,方知天地才是永恒的書齋。一如那片蕨葉,沾染了千年未散的文氣,我帶走它的那一刻,又賦予其另外一種意義。
或許,這便是我此次行走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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