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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書柜時,在底層角落里發現一個塵封多年的塑料袋,拂去表層塵埃打開一看,里面全是泛黃的書信。展開其中一封閱讀,瞬間就被字里行間流淌的真摯情感深深打動。往事如煙,我坐在陽臺溫暖而寂靜的陽光下,任由淚水模糊了雙眼。
我大二那年開始寫作,經常使用筆名發表文章,編輯老師會在刊發的文章文尾處注明作者詳細通信地址,所以即便我用的是筆名,也收獲了不少天南海北的朋友。這些素未謀面的朋友,通過信件與我交流心得、探討生活、分享快樂,排解了我特定人生路上的孤獨。其中與我通信最多的,是江西省原井岡山師范學院的一名學生,他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與我學的英語專業雖有天壤之別,但因彼此都熱愛寫作和閱讀而成為摯友。他的鋼筆字寫得蒼勁有力、落落大方,由于都在單親家庭長大,擁有很多共同話題,我們基本保持每周一封信件交流的頻率,用文字分享彼此的快樂與煩惱、理想和現實。寫信是我對外傾訴心聲的渠道,等信是我大學生活的組成部分,讀信是我獲知外界風情的方式之一。
也是在讀大學的時候,我第一次通過寫信這種傳統方式,向父親匯報大學生活情況。首度遠離故鄉,心中難免落寞感傷。鄉下單親孩子使出渾身解數通過高考躋身象牙塔已是莫大榮幸,其他一切苦惱煩憂均不足為懼。我寫信告訴父親我在學校一切都好,為了讓他“眼見為實”,我還特意借來數碼相機,請同學幫忙在學校幾處打卡“圣地”拍照,并把照片洗出來寄給父親,向來沉默寡言的父親第一時間給我回了信。如今我已年屆不惑,父親也已年近古稀,那是我們父子之間唯一一次使用信件傳情達意。二十一年光陰轉瞬即逝,那封書信至今保存完好,歷經多年人間冷暖再讀,款款深情與諄諄教導依然縈繞心田。
在車馬緩慢的年代,寫信特別具有儀式感。我每次寫信都會精心挑選信紙、信封和郵票,甚至就連寫字用的水筆也要使用最好的那支。信紙雖短思念且長,不管給誰寫信,我都帶著赤誠之心。有時信件洋洋灑灑地寫到一半突然寫錯了字,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將那一頁信紙撕掉重寫。非我固執迂腐,而是我收到的那些信件皆都字跡工整、頁面整潔,哪怕漢字寫得不是那么好看,也沒有出現涂改亂畫的痕跡。寫信如同穿衣打扮,信件的整潔程度體現著寫信人的態度。
精美的信紙上寫滿濃濃的情誼后,我便把它裝進信封里封好口,再到最近的郵局鄭重地將其投進郵筒。頗具浪漫情懷的人,會把信紙疊成扇子、飛機抑或愛心等形狀裝進信封里。那時手機尚未普及,上網還是“高端”休閑,對我來說,等待遠方的來信便是最為幸福的事情。我幾乎每天都會跑到收發室查看有沒有我的信件,也堅信所有相隔天涯之遙、等待鴻雁傳書的有緣人,肯定都和我一樣望眼欲穿。遠方的新朋舊友與家人至親,生活好不好、工作忙不忙、學習累不累,皆在那封姍姍來遲的信中撥云見日。
除了通過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被動”結交天下好友之外,我還“主動”通過廣播電臺的交友欄目,認識了北京、伊犁、武漢、防城港等地的諸多筆友。我們素未謀面、互不了解,僅憑交友欄目主持人播報的個人基本信息自由“結對”。那個時候,交友不分男女,目的十分單純,倘若彼此投緣,還會互寄照片。我的相冊里至今還存有一些筆友的照片,男男女女,面色清純,之所以不忍扔棄,是因為難舍當年的一腔熱忱。除了廣播電臺之外,有些雜志還會在每頁正文下方設有交友欄目,那也是我結交五湖四海各類朋友的陣地。在通訊與交通雙雙落后的年代,異地相見難如登天,故而真情彌足珍貴。我希望你好,乃肺腑之言,因為人生海海,相逢一別之后,真的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世間多少知音因為一方一次地址更改自此成為天涯路人。
傳統信件年月,我失去了很多心靈知己;網絡互聯時代,又結識了不少陌生朋友。前者失聯后,很難再相逢于茫茫人海;后者失去后,自有五湖四海的新朋友蜂擁而來。相比之下,我還是懷念歲月靜緩、相處恰切、互有空間、單純通過信件傳情達意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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